第一百四十四章別瞎想
“唔……”
她發出一聲悶哼，鼻尖磕得有點疼，但更多的是被陽光與他身上獨有的清冽氣息徹底包裹的眩暈。
他的懷抱很暖，結實的手臂環在她腰間，力道不重，卻帶着不容抗拒的強勢。
他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胸腔的震動透過相貼的衣料，清晰地傳進她的骨骼裏，震得她心臟一陣陣發麻。
“說什麼麻煩。”
他頓了頓，那只環在她腰間的手臂收緊了幾分，彷彿在確認什麼。
“你是我的女朋友，”他的聲音清晰而篤定，“照顧你，是理所應當。”
女朋友……
這三個字從他溫熱的胸腔裏震動而出，烙在沈卿寧的耳膜上。
熱氣轟然炸開，順着脖頸一路燒到耳後根。
沈卿寧整個人都僵了，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擺，只能任由他那麼圈着。
她被困住了。
困在他和晨光構築的這一方小天地裏。
傅錦年這個人，曾是她整個青春裏，一個遙遠又清晰的符號，是那個優秀到會發光的學長，是之後再無交集的兩條平行線。
她把他連同那段少女心事，一同打包，塵封在了最深的角落。
可現在，這個人正抱着她。
胸膛溫熱，手臂結實，心跳聲透過薄薄的衣料，一下，又一下，沉穩地敲在她的心上，震得她發麻。
這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像一場被無限拉長的夢，讓她不敢用力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會醒來。
懷裏的人僵得像塊木頭，傅錦年當然察覺到了。
他甚至能清晰地聞到她發間和他同款的洗髮水味道，很淡，卻無端安撫了他有些浮躁的心緒。
他抱着她，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半晌，他只是低低地，像是陳述一個事實。
“昨天晚上。”
他的聲音很近，貼着她的頭頂。
“你抓着我的袖子，叫我別走。”
沈卿寧的身體更僵了。
傅錦年頓了頓，手臂似乎收緊了一瞬，又很快鬆開。
“還喊了我的名字。”
“……十三遍。”
他不想再重蹈覆轍。
沈卿寧和白芷柔不一樣。
她堅強，獨立，永遠都充滿了生命力。可他知道，她的內心深處，也渴望着被愛，被呵護。
他不想再因爲自己的沉悶和刻板，錯過眼前這個鮮活的、讓他心動的女人。
所以，他願意去改變。
他學着去主動，學着去表達，哪怕方式有些笨拙，有些生硬。
“卿寧。”他收緊了手臂，將她更深地揉進自己的懷裏，下巴輕輕地抵在她的發頂，感受着她揉軟的髮絲。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
“以後不要再說謝謝，也不要說麻煩。”
“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些。”
他的聲音像是帶着電流，順着耳廓一路蘇麻到了心臟最深處。
沈卿寧把臉埋得更深，悶悶地“嗯”了一聲。
我們之間，不需要這些。
是啊，他們現在是男女朋友了。
這個認知，在此刻，才前所未有地清晰起來。
傅錦年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抱着她。
這種感覺很奇妙，填補了他心中某個長久以來空懸的角落。
他低頭，只能看見她揉軟的頭頂，幾根不太聽話的髮絲調皮地翹着。
他空着的那只手擡起來，有些笨拙地，卻又極盡溫柔地，幫她將那幾根髮絲撫平。
兩人就在這清晨的微光裏，在空無一人的樓道間，靜靜相擁。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只是一兩分鐘，又或許更長。
傅錦年終於還是鬆開了她，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我得走了，上午公司有個重要的會。”他的聲音恢復了一貫的清冷，但細聽之下，卻比從前多了幾分溫度。
沈卿寧還有些沉浸在剛纔那個溫暖的擁抱裏，聞言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臉頰上還帶着未褪的紅暈，“好，你……路上小心。”
她說完，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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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錦年看着她這副模樣，心裏微軟。他沒有立刻轉身離開，而是又上前了一小步。
沈卿寧感覺到他的靠近，疑惑地擡起頭。
下一秒，一個溫熱的、乾燥的觸感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沈卿寧整個人都懵了，眼睛睜得大大的，傻傻地看着他，忘了所有反應。
傅錦年看着她那副傻乎乎的樣子，脣邊逸出一聲很輕的低笑，隨即收斂。
他擡手，用指腹在她額頭剛纔的位置不輕不重地壓了一下。
“等我回來。”
說完這句，他便轉身要走。
“等等！”
沈卿寧幾乎是下意識地喊出聲。
傅錦年停步，回身。
她捏着自己的衣角，問話的聲音都虛了幾分，帶着點自己都沒察覺的小心翼翼。
“你……這兩天，是不是沒去醫院？”
話音落下，周遭的空氣都好似凝固了。
這個問題問得太突兀，也太冒昧。
沈卿寧攥着衣角的手指收緊。
傅錦年沒立刻回答，那份毫不遮掩的擔憂讓他沉默了片刻。
他本想找一個更穩妥的時間再告訴她。
腕上的錶盤反射出一點冷光，提醒着他會議的時間。
在電梯口解釋這些，太倉促，也只會讓她更擔心。
他往前走了一步，重新站到她面前。
“別瞎想。”
他的聲音很平靜。
“事情有點複雜，不是一兩句能說清的。等我晚上回來，詳細說給你聽，嗯？”
沈卿寧迎上他的視線，那雙深邃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坦蕩，沒有絲毫閃爍。
她信他。傅錦年這人，向來說一不二，既然他說了沒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又承諾晚上會告訴她，那就一定會。是自己過於緊張了。
懸着的心稍稍放下，沈卿寧點了點頭，脣角牽起一抹淺笑，故作輕鬆地催促：“好，那你快去吧，別耽誤了正事。”
“嗯。”傅錦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走向停車場。
沈卿寧擡手，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的額頭，那裏似乎還殘留着他嘴脣的溫度和觸感。
心臟，依舊在不受控制地狂跳着。
她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腳步有些發飄地往回走。
等傅錦年的車子引擎聲從樓下傳來，她又忍不住跑到窗邊，偷偷拉開窗簾的一角往下看。
黑色的賓利緩緩駛出小區，匯入車流，很快就消失不見。
沈卿寧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直到這時，她才後知後覺地，將傅錦年臨走前說的那句話，在腦海裏又過了一遍。
——等我晚上回來，再詳細跟你說。
晚上……回來？
他今天晚上，還會回來這裏？
她忍不住用手捂住臉，可那不受控制上揚的嘴角，卻怎麼也壓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