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嫁給我
他沒有解釋，只是從口袋裏取出一個絲絨盒子，打開。盒中躺着一枚鑽戒，切工精巧，光芒內斂卻堅定，一如她本人。
在沈老爺子陡然亮起的目光中，傅錦年執起沈卿寧的手，將那枚冰涼的金屬環，不容置喙地套上了她的無名指。
尺寸嚴絲合縫。
他俯下身，滾燙的呼吸拂過她的耳廓，用只有她能聽見的聲音說：
“戰爭開始了。”
他用戒指的棱角輕輕摩挲着她的皮膚，像是在刻下一個誓言。
“嫁給我。”
病房內的空氣，因那句“嫁給我”而凝固。
沈卿寧沒有片刻的遲疑。
她擡起手，主動伸向他。
指尖微涼，卻無比平穩。
傅錦年將那枚鑽戒推入她的指根，冰涼的金屬環與溫熱的肌膚相貼。
旁觀的沈家親戚們徹底噤聲，他們眼中的貪婪與算計，早已被一種更深沉的恐懼所取代，一個個呆若木雞。
“好。”
沈老爺子渾濁的眼底精光一閃，猛地一拍牀沿，中氣十足。
“就這麼辦！”
老人家的視線掃過兩人交握的手，那份洞若觀火的銳利，看透了婚戒背後的一切。
“馬上，立刻，去準備新聞發佈會。”
老爺子下達了不容置喙的命令。
“向全世界宣佈你們的婚訊，宣佈傅錦年的資產併入沈氏，宣佈我們的聯盟。”
這不是兒女情長，而是戰前宣言。
他要讓那個藏在暗處的敵人看清楚，他們要面對的，不是可以被逐個擊破的個體，而是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
“白宴青被劫走了。”
車內空間封閉，傅錦年的聲音沒有起伏，砸在安靜的空氣裏。
沈卿寧放在膝上的手收緊了些，指節微微泛白。
“從拘留所轉移的路上。”傅錦年補充，他看着窗外倒退的街景，光影在他臉上明滅，“手法很專業，現場清理得很乾淨。押送車的門上，留了個記號。”
他劃開手機，屏幕的冷光照亮了他。
照片上，一道深刻的劃痕，構成了一艘粗野的帆船。
黑帆。
沈卿寧沒問，直接撥了林叔的電話。
“林叔，啓動‘神盾’。”她的聲音又平又穩，“最高等級。‘銜尾蛇’所有海外賬戶和實體資產立刻靜默，切斷非授權連接。”
電話那頭傳來林叔簡短的迴應。
次日清晨。
沈氏集團的發佈會大廳，閃光燈亮得像白晝。
傅錦年與沈卿寧並肩走上臺。
他們之間隔着半個人的距離，沒有牽手，沒有對視，但步伐的節奏分毫不差。
像兩尊即將並肩作戰的神。
“我，傅錦年，自今日起，個人名下全部資產併入沈氏集團及‘銜尾蛇環球控股’，與沈卿氏一體。”
“我，沈卿寧，宣佈與傅錦年先生即日完婚。”
沒有情話，沒有多餘的解釋。
這宣告本身，比任何愛情故事都更有力量。
問答環節，一個戴眼鏡的記者站起來，問題像淬了毒的箭。
“傅醫生，您在基因醫學領域建樹頗豐。請問您怎麼看待近期國際上關於‘人類基因複製與倫理邊界’的爭議？如果技術允許，創造一個和您完全相同的‘複製品’，這算是對生命的褻瀆嗎？”
“黑帆”的挑釁，比預想的來得更快。
傅錦年拿起話筒，神情平靜。
“我首先是醫生，然後纔是商人。”他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全場，“醫生的天職是救命，不是造物。任何越界的技術，都只是滿足私欲的工具，和醫學無關。”
他頓了頓，視線鎖定那個記者。
“那是犯罪。”
發佈會結束，沈卿寧回到辦公室。
一個沒有寄件人信息的包裹放在桌上，打印體寫着四個字：新婚賀禮。
沈卿寧劃開包裹。
裏面是個古董音樂盒，木質溫潤。
她擰動發條，一首搖籃曲流出，音調卻處處跑偏，刺耳又怪異。
音樂盒底部，粘着一張照片。
沈念琦在幼兒園的滑梯上大笑，陽光正好。他身後，遠處一棵樹的樹幹上，刻着一艘小小的黑色帆船。
傅錦年拿起音樂盒，指腹摩挲着複雜的雕刻紋路。
他是個外科醫生，對精密機械的構造有種本能的洞察。這東西的機芯，複雜得不像這個時代的產物。
怪異的搖籃曲戛然而止。
“咔。”
一聲輕響，音樂盒側面彈開一個暗格。
裏面躺着一顆牙。
一顆被完美保存的人類臼齒，牙根完整，色澤如新。
牙冠上，用激光蝕刻着一串極小的代碼：FR-02-Alpha。
傅錦年的指尖碰了碰那顆牙，動作停住了。
這顆牙的形狀，每一處溝壑，都和他記憶深處的一顆牙一模一樣。
屬於他死去的雙胞胎弟弟，傅錦衡。
他將那串代碼輸入自己的加密終端。
“林叔，調密碼組，最高優先級。”沈卿寧已經下了指令，“最短時間內，我要這串代碼背後的一切。”
她走到傅錦年身邊，看着他緊握着那顆牙的手，用自己的手輕輕覆了上去。
“還有這個。”傅錦年終於開口，把那個音樂盒推到她面前，“這首跑調的搖籃曲，每個錯音，都是密鑰的一部分。”
他閉上眼，那段旋律在腦中重構，每一個不協和的音程和停頓，都化作另一組密碼。
半小時後，許樂抱着個銀色金屬箱衝了進來。
“老傅！沈總！我把我的寶貝疙瘩給你搬來了！”
他打開箱子，是臺非醫療用的光譜分析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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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說，這玩意兒連木乃伊細胞裏的DNA殘留都能給你掃出來。”許樂一邊調試設備，一邊貧嘴，“你倒好，直接給我一顆牙，讓我給你當牙仙破案啊？哪個小美女換牙，驚動您老人家了？”
他嘴上不正經，手上的動作卻快得像道影子。
藍色光束投射在臼齒上，屏幕上數據流狂閃。
“嘿。”許樂吹了聲口哨，臉上的玩笑神情不見了，“這牙的琺琅質裏頭，有東西。”
他放大圖像，一行由合成氨基酸序列組成的生物代碼，出現在屏幕上。
沈卿寧的辦公室，成了臨時作戰指揮中心。
“銜尾蛇”的密碼組遠程破解座標，傅錦年憑記憶還原音樂密碼，許樂則埋頭攻克那段生物代碼。
幾個小時後，三組信息流匯入沈卿寧的電腦。
程序重組後，一行殘缺的文字浮現。
“白宴青是餌…別來……‘錨點’是關鍵…他們無處不在……我已被策反…”
全球數據庫被一遍遍地篩選、關聯、重組。
十分鐘後，林叔的回覆傳了過來。
海量的信息碎片中，一個被標記爲“最高機密”的關聯項被強行解鎖。
那是一家名爲“深海之眼”的礦業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