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我們都在

發佈時間: 2025-09-06 11:4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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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我們都在

混亂與慘叫被隔絕在外。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看都未看一眼,轉身走向實驗室最深處的那扇門。

控制面板一片漆黑,早已斷電。

傅錦年將手掌平貼在冰冷的金屬板上,閉上眼。

“咔噠。”

一聲輕響,最後的門鎖應聲解開,沉重的合金門緩緩向內滑開。

他走到牀邊,將另一個“自己”抱了起來,動作裏有一種奇異的穩定感,隨後毫髮無傷地走了出去。

實驗室外的通道里一片狼藉,空氣中瀰漫着臭氧和金屬燒融的氣味。

沈卿寧站在那裏,身後的安保人員個個神情緊繃。

她就這麼看着他,從那扇本應永久封死的門後,安然無恙地走了出來。

他身上沒有一點傷,衣服甚至沒有沾上多少灰塵。

他只是平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種平靜,與周圍的斷壁殘垣格格不入。

沈卿寧喉嚨發緊,試探着叫了他的名字。

“錦年?”

他臉上的那種抽離感瞬間瓦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她再熟悉不過的溫柔笑容。

“我在。”

聲音也是她熟悉的。

可他話音未落,另一個聲線——帶着傅錦衡那種獨有的、玩世不恭的腔調,從同一張嘴裏懶洋洋地鑽了出來,與之前溫和的聲音混在一起。

“我們都在。”

那兩個重疊在一起的聲音,一個溫和,一個戲謔,像是從深淵裏伸出的兩只手,扼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呼吸。

窒息感攥住了喉嚨,比燒融金屬和臭氧的焦糊味更嗆人。

靜默裏,只有槍械保險栓被指腹來回摩擦的“咔噠”聲,一聲,又一聲,泄露了持槍者內心的震盪。

他們眼前的存在,懷抱着另一個沉睡的、冰冷的自己。這個組合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宣告,宣告着理智的崩塌。

僵持中,傅錦年的左手動了。

它突兀地擡起,對着許樂的方向,豎起一根手指。一個全然屬於傅錦衡的,輕蔑而下流的手勢。

可那根手指還沒來得及完全伸直,右手便閃電般截住了左手手腕,五指如鐵鉗。兩只手,屬於同一個身體的兩只手,在他胸前擰成一團。左手掙扎着要揚起,右手死命地往下壓。筋絡從他小臂的皮膚下墳起,骨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

“放下槍。”

沈卿寧開口,聲音不大,卻像一枚釘子,楔入所有人的耳膜。

安保隊長投來詢問的目光,肌肉緊繃。

沈卿寧沒有理會,只是看着傅錦年,又說了一遍。

“放下。”

沉重的槍口終於一個接一個垂落。

她動了,腳步平穩,穿過因恐懼而僵硬的人牆,走向那個風暴的中心。

她停在他面前,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汗水與塵埃混合的氣息。他額角有汗,身體因爲內部的角力而微微顫抖。

她望進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裏,她所熟悉的溫存和掙扎,正在被一種陌生的、瘋狂的火焰吞噬。火光搖曳間,又變回那個痛苦的、她深愛着的傅錦年。

兩種截然不同的靈魂在他眼底交戰,彼此撕扯,讓她心臟一併揪緊。

“帶他去‘搖籃’。”沈卿寧側過頭,對身後的許樂下達指令。

“搖籃”,是整個“銜尾蛇”基地醫療等級與安保等級最高的獨立隔離艙,原本是爲處理最極端情況下的未知生物污染所準備的。

通往“搖籃”的路很長,兩側是冰冷的合金牆壁。

傅錦年走在中間,步履蹣跚。

他每一步都走得極不協調,像是提線木偶,被兩個意志完全相悖的操偶師撕扯着。

突然,他的腳步頓住了。

屬於傅錦衡的懶洋洋的腔調從他嘴裏冒了出來,在這條封閉的通道里迴響。

“左邊牆壁夾層裏的線路再過載30秒就會燒燬,你們的備用電源切換有0.8秒的延遲,足夠殺光所有人了。”

話音剛落,他臉上就顯現出劇烈的痛苦。

他用盡全力控制着自己的口型,無聲地對沈卿寧說出三個字。

別信他。

跟在後面的安保人員瞬間炸了毛,幾支槍下意識地又擡了起來。

許樂臉色慘白,但他反應極快,立刻掏出隨身的平板,手指飛快地在上面記錄着,同時通過內部頻道向總控室下達緊急排查指令。

沒走幾步,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

“B-3通道的氣壓閥有設計缺陷,臨界值比你們的操作規程低了4.7%,只要一次小規模的定向爆破,整片區域都會失壓,很有趣,不是嗎?”

傅錦年猛地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嘴,身體劇烈地顫抖着,左手卻在掰他的手指,試圖讓那個聲音繼續。

許樂的額頭全是冷汗。

傅錦衡泄露的每一個字,都是“銜尾蛇”最核心的機密,是足以致命的漏洞。

他們現在護送的,究竟是什麼?

是需要被保護的傅錦年,還是一個隨時可能引爆整個基地的、披着他皮囊的定時炸彈?

就在這時,許樂的平板上彈出一個加密的外部新聞推送。

標題觸目驚心。

【GBD(全球生物防禦理事會)發佈緊急聲明,將“銜尾蛇”組織列爲與傅錦年同謀的非法組織,要求其立刻交出所有人員及研究資料。】

沈氏集團,被推上了全球的審判臺。

……

“搖籃”隔離艙內。

純白色的空間,沒有任何多餘的物件。

傅錦年被安置在中央的醫療牀上,他懷裏的那具身體,則被另外的醫療人員小心翼翼地接收,送往了另一間低溫實驗室。

厚重的合金門緩緩關閉,將內外兩個世界徹底隔絕。

艙門閉合的最後一瞬,一個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低語在他腦海中響起。

“遊戲開始了,哥。現在,這具身體聽誰的,我們得好好談談。”

隔離艙外,沈卿寧沒有離開。

她調出了一個文件,是瑞士療養院那塊神祕礦石的初步分析報告。

報告的結論部分寫着:該礦石是一種前所未見的,高效的生物能量催化劑,同時,其晶體結構具有極其複雜的序列,初步判斷爲一種天然的……信息存儲介質。

報告末尾的結論,像一行淬了冰的墓誌銘:該礦石是一種前所未見的生物能量催化劑,其晶體結構具有極其複雜的序列,初步判斷爲一種天然的信息存儲介質,似乎……記錄了某種古老而完整的基因編碼。

與此同時,基地另一處,最高級別的拘押室裏。

沈輕輕正百無聊賴地用指甲銼磨着指甲,金屬摩擦甲片的細微聲響在死寂的房間裏格外清晰。

她腕上的通訊手錶屏幕無聲地亮了一下,旋即熄滅。

一個信息,一個確認。

她停下動作,擡眼看向對面牆壁上那片單向透明的觀察窗,目光彷彿穿透了那層冰冷的玻璃,看到了外面那場可預見的混亂。

一個計劃得逞的笑容,在她脣角緩慢地,如毒花般綻放。

“容器選好了,自然……要裝進去最強的那個。”

空蕩蕩的拘押室裏,沈輕輕吹了吹剛磨好的指甲,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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