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就像一個原本信心滿滿的拳擊手，開場就被對手一記重拳打懵了，之後的回合裏，腳步虛浮，出拳也變得軟綿無力。
“咳，我方……我方認爲，被告程立先生所提供的所謂‘初步調查報告’，其來源……其來源不明，真實性存疑，極有可能是……是惡意捏造，意圖混淆視聽，干擾司法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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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律師顫抖的說着，眼神也不敢與程立那邊的成步堂龍二對視，只是一個勁兒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卷宗，彷彿那上面能開出花來。
成步堂龍二聞言，甚至沒有立刻站起來反駁，只是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那悠閒的態度，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蔑視。
“來源不明？真實性存疑？我再重複一遍”
成步堂龍二慢條斯理地開口。
“法官大人，以及在座的各位。我方當事人程立先生，作爲一家負責任的企業領導者，其一言一行，皆有據可查。這份報告，是經過我方團隊以及相關專業人士多方取證、嚴謹分析後得出的初步結論。如果控方律師對其真實性有任何質疑，大可以拿出你們的證據來反駁，而不是在這裏空口白牙地進行指責和猜測。”
“至於所謂的‘惡意捏造’、‘混淆視聽’，我想請問控方律師，究竟是誰在試圖掩蓋真相，又是誰在懼怕陽光下的審視？”
這話如同針一般，狠狠地紮在了葉若汐的心上。
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那些記者投向她的目光，變得更加銳利和探究。
她的律師團隊，此刻就像一羣鬥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
之前準備好的那些攻擊程立的言辭，在程立那份“報告”以及成步堂龍二滴水不漏的法律條文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甚至有些可笑。
他們試圖從程立之前的商業行爲中找出瑕疵，試圖將程立塑造成一個唯利是圖、不擇手段的商人形象，但現在，所有的火力都被程立那份直指葉家核心利益的報告給吸引走了。
葉若汐死死地攥着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她怎麼也沒想到，程立會用這種釜底抽薪的方式來對付她！
這已經不是一場簡單的商業誹謗案了，這分明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
而更讓她感到憋屈和絕望的是，她精心構築的防線，正在一點點地崩塌。
就在重新開庭不久，一件讓她怒火中燒卻又不得不忍氣吞聲的事情發生了。
審判長的兒子，竟然將那“禮物”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
年輕人臉上還帶着客氣的微笑，說辭也十分得體。
“葉小姐，家父說，這件禮物太過貴重，他老人家受之有愧。他還說，身爲法官，當以事實爲依據，以法律爲準繩，公正裁判，不偏不倚。葉小姐的心意，家父心領了，但這禮物，還請您務必收回。”
那番話，聽起來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但葉若汐是什麼人？
她豈會聽不出其中的潛臺詞？
“受之有愧”？是怕收了燙手吧！
“公正裁判，不偏不倚”？
那是說給我聽的，如果我不收回這禮物，你爹怕是就要“不公正”，“偏向”程立那邊了！
葉若汐當時氣得差點沒把手裏的茶杯給砸了！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她葉家大小姐，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
可她能怎麼辦？當場發飆？
把審判長的兒子給趕出去？
那樣只會把事情徹底搞砸！審判長不收禮，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如果再因爲退禮的事情鬧僵，那法庭上，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站在程立那邊！
所以，葉若汐只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客客氣氣地將那“禮物”收了回來，嘴上還要說着。
“是是是，審判長大人高風亮節，是我唐突了”之類的屁話！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就像吞了一百只蒼蠅一樣噁心！
而現在，看着法庭上自家律師那副熊樣，再想想審判長那張故作嚴肅卻難掩心虛的臉，葉若汐心中的怒火和無力感交織在一起，幾乎要將她吞噬。
沒了外援，律師團隊又是指望不上的廢物，這場官司，她還能指望什麼？
她感覺自己就像掉進了一個程立精心編織的陷阱裏，越是掙扎，就勒得越緊。
“……經合議庭評議，現對本案作出如下判決……”
葉若汐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疼痛讓她勉強保持着清醒，不至於在衆目睽睽之下失態。
但那份從心底涌起的寒意，卻怎麼也抑制不住。
“……被告葉若汐，其行爲已構成商業誹謗，對原告程立先生及其公司名譽造成嚴重損害，事實清楚，證據確鑿……”
“嚴重損害”四個字，如同烙鐵一般，燙在葉若汐的心上。她能感覺到周圍那些記者鏡頭的焦點，以及旁聽席上若有若無的竊笑聲。
“……判決如下：一、被告葉若汐立即停止對原告程立的一切誹謗行爲，並於本判決生效之日起七日內，在霓虹主要商業報刊的顯著位置刊登道歉聲明，向原告程立公開賠禮道歉，消除影響。二、被告葉若汐賠償原告程立經濟損失及精神損害撫慰金，共計三千萬日元……”
三千萬日元！
這個數字像一記無形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葉若汐的臉上。
錢，對於葉家來說或許不算什麼天文數字，但這份判決，這份公開的羞辱，卻讓她幾乎窒息。
法槌落下，發出沉悶的聲響，也敲碎了葉若汐所有的幻想。
“葉小姐，罰款的事情……”
身旁的律師聲音乾澀，帶着顯而易見的沮喪。
葉若汐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顫抖。
“去，馬上處理。”
她一刻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待，這破地方對自己而言充滿了嘲諷和鄙夷。
繳納罰款的過程，對葉若汐而言，無異於凌遲。看着賬戶上的數字減少，她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這不是錢的問題，這是臉面，是她葉若汐和整個葉家的臉面，被人按在地上摩擦！
狼狽地衝出法院大門，等待她的是更加瘋狂的閃光燈和記者們尖銳的提問。
“葉小姐，您對這個判決結果滿意嗎？”
“葉家是否會因爲這次的敗訴而調整商業策略？”
“您是否會對程立先生道歉？”
葉若汐緊抿着嘴脣，在保鏢的簇擁下，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地鑽進了自己的座駕。
“回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