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去。路上,我們再好好合計合計,待會兒見了她,到底該怎麼說,才能讓她不犯渾。”
程立走到辦公桌後,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利落地穿上。
“走吧。但願這一次,她能稍微保持一點理智,別再給我添亂了。”
兩人並肩走出燈火通明的辦公室。
程立的心情有些沉重,葉飛龍的出現足以掀起驚濤駭浪。
而沈清茹,無疑就是這片波濤洶涌中最難以預測,也最容易失控的那一道致命暗流。
車子平穩地駛出程氏集團大廈的地下停車場,匯入了城市川流不息的車河之中。
沈知言專注地開着車,程立則靠在副駕駛座上,微微閉着眼睛,像是在養神。
“你說,”沈知言握着方向盤,目視前方,突然開口打破了車廂內的沉默。
“大小姐要是知道了這件事,她……她會是什麼反應?”
程立緩緩睜開眼睛。
“誰知道呢?她那個人,就像一個裝滿了未知炸藥的盲盒,你永遠不知道打開之後,會是驚喜還是驚嚇,也不知道她會選擇炸翻誰。”
沈知言聞言,嘴角不由得勾起苦笑。
“你這個比喻……還真是特嘛的貼切。”
“不過,”程立話鋒一轉。
“有一點我倒是可以肯定。如果葉飛龍那小子真的把我逼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她沈清茹絕對不可能眼睜睜地看着。哪怕她前一秒還在咬牙切齒地咒我不得好死,下一秒,她就可能抄起傢伙,第一個衝上去跟葉飛龍拼命。”
這種極端到近乎扭曲的矛盾情感,程立早已習以爲常,但也正是因爲這種深入骨髓的不可預測性,讓他每次面對沈清茹時,都不得不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地去揣摩和應對。
黑色的轎車在深沉的夜色中無聲地疾馳。
他們的目的地,沈清茹的別墅到了。
別墅的門房裏亮着燈,保安確認了沈知言的車牌後,大門才緩緩向兩側滑開。
進入別墅下了車,沈知言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彷彿接下來要面對的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場生死難料的談判。
程立倒是顯得鎮定許多,沈清茹瘋癲沈知言是沒法動手的,但是他可以啊!
所以程立根本不怕。
穿着考究制服的女傭爲他們打開了門。
“沈先生,程先生,大小姐在花房。”
女傭輕聲說道,引着他們向別墅深處走去。
穿過寬敞得有些空曠的客廳,走過幾條掛着抽象畫作的長廊,他們來到了別墅後方的玻璃花房。
花房內溫暖溼潤,沈清茹正背對着他們,穿着一身寬鬆的絲質睡袍,赤着雙腳,踩在微涼的石板地上。
她手中拿着一把造剪刀,正專注地修剪着一株開得妖異的黑色玫瑰,那玫瑰的花瓣邊緣帶着一絲不祥的暗紅,彷彿凝固的血跡。
“大小姐,”沈知言小心翼翼地開口。
“這麼晚了,您還沒休息啊?”
沈清茹沒有回頭,只是“咔嚓”一聲,剪下了一朵開得最盛的黑玫瑰,隨手扔在了腳邊的藤編籃子裏。
“怎麼,我什麼時候休息,還需要向你報備了?”
沈知言連忙擺手。
“不不不,大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只是我們這麼晚過來,怕打擾到您。”
“知道打擾,還來?”
沈清茹終於緩緩轉過身,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上,帶着玩味的笑容。
她的目光在沈知言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後落在了程立的臉上,那笑容便多了幾分莫名的意味。
“程立,你這只打不死的小強,怎麼也跟着來了?是又想從我這裏算計點什麼,還是說……想我了?”
她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自己嫣紅的嘴脣,眼神迷離又危險。
程立面無表情地看着她,心中暗自戒備。
這個女人,永遠都像一顆定時炸彈。
沈知言見狀,生怕沈清茹又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趕緊上前一步,試圖將話題引向正軌。
“大小姐,其實我們今天來,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跟您商量。”
“哦?”沈清茹挑了挑眉,將剪刀在指尖把玩着,刀尖在燈光下閃爍着寒光。
“什麼重要的事情,能讓你們倆深更半夜地摸到我這裏來?是程立的公司終於要破產了,你來求我收購?還是說,你們倆終於決定摒棄前嫌,打算合夥開個……嗯,開個相聲社?”
她的話語裏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諷,讓沈知言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大小姐,您就別開玩笑了。”
沈知言擦了擦額頭的汗。
“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關係到……關係到我們沈家,也關係到程立。”
沈清茹的目光微微一凝,但臉上的笑容卻更盛了。
“關係到我們沈家?又關係到他?”
她指向程立。
“沈知言,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拐彎抹角了?有話就直說,我倒要聽聽,是什麼天大的事情,能把你們兩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湊到一塊兒來找我。”
沈知言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程立,帶着求助。
程立上前一步,剛想開口,沈清茹卻突然臉色一變,眼充滿了攻擊性。
“程立!”
她厲聲喝道。
“你給我站住!你以爲這裏是什麼地方?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
話音未落,她猛地一個箭步上前,雙手狠狠一推!
程立猝不及防,被她推得踉蹌着向後退了兩步,後背重重地撞在了身後的玻璃牆上,發出“哐當”一聲悶響。
玻璃牆壁劇烈地晃動了一下,隨時都會碎裂開來。
“咳……”程立悶哼一聲,只覺得後背一陣火辣辣的疼。
她這麼下手還是這麼沒輕沒重!
沈知言大驚失色。
“大小姐!您這是幹什麼!”
沈清茹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眼神死死地盯着程立,胸口劇烈地起伏着,彷彿一頭被激怒的母豹。
她的臉上帶着一種病態的潮紅,眼裏滿是佔有欲和難以言喻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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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立,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了什麼桃花債,擺不平了,就想拉着我沈家給你當墊背的?還是說,你又在算計什麼,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好處?”
她一步步逼近程立,語氣森然。
“我告訴你,你休想!你的一切,都只能是我的!無論是你的成功,還是你的失敗,都只能由我來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