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程立和沈知言幾乎是同時從客廳角落的兩張勉強能湊合的單人沙發上醒來的。
一夜的蜷縮讓兩人都腰痠背痛,沈知言更是扶着後腰,嘶了一聲。
“大小姐這別墅是真沒地方住啊,全他媽是她的寶貝,比人都金貴。”
平日裏溫文爾雅的沈知言,精神不濟時偶爾也會爆幾句粗口。
程立活動了一下脖子,臉上帶着無奈的笑。
“誰讓人家是沈大小姐呢?她的寶貝,你碰都不能碰一下,更別說佔地方了。能讓我們在這裏打地鋪,已經是皇恩浩蕩了。”
他沒有說髒話,卻用一種調侃的方式接下了沈知言的抱怨。
兩人揉着僵硬的身體,起身活動了一下。
別墅裏依舊靜悄悄的,昨夜的瘋狂彷彿只是一場幻覺。
沒多久,沈清茹從臥室裏出來了。
她換了一身深色的居家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臉上恢復了往日的清冷和高傲。
只是眼底深處,似乎藏着疲憊和……尷尬。
看到程立和沈知言站在客廳裏,沈清茹頓了一下,隨即恢復了鎮定,平靜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你們醒了?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去餐廳吧。”她帶着刻意的疏遠,努力的將昨晚那個失控的自己徹底埋葬。
程立只是點了點頭,沈知言則恭敬地低頭。
“大小姐早安。”
三個人在餐廳坐下,氣氛有些微妙。
早餐是傭人準備好的,精緻又豐盛。
沈清茹端起咖啡,小口啜飲,眼神在程立和沈知言之間來回掃視,似乎在評估他們對昨晚的反應。
程立卻像是完全沒受到影響,慢條斯理地喫着早餐,偶爾擡頭看一眼沈清茹,但並沒有惡意。
“咳。”沈清茹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
“關於葉飛龍……”
她終於打算進入正題了,似乎只有談論正事,才能讓她擺脫昨晚的陰影。
“葉飛龍這個人,做事很穩,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他不會輕易露出破綻。”
沈清茹的語氣很專業,恢復了她沈家大小姐的本來面貌,那個精明強幹的女強人。
程立嚥下嘴裏的食物,接話道。
“沒錯,他就像一臺精確的機器,步步爲營。想對付他,硬碰硬不行,得找到他的算法漏洞。”
沈知言也開口了。
“葉家在霓虹的佈局很深,尤其是農業這一塊,葉飛龍雖然不如他那個妹妹葉若汐張揚,但他纔是真正掌權的。控制米價,只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
“所以,我們得想辦法打亂他的節奏。”
沈清茹皺着眉頭,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
三人正商量着,突然,一聲尖銳的破空聲劃過,緊接着傳來一聲巨響!
“砰!”
巨大的衝擊力讓窗戶玻璃猛地一顫,緊挨着餐桌的一面牆壁上,突然爆開一個拳頭大的窟窿,碎石灰塵四濺!
沈知言正坐在靠近牆壁的位置,聽到槍聲的瞬間,他整個人幾乎是擦着那個彈孔躲了過去!
冷汗順着他的鬢角滑下。
“沈知言!”
沈清茹猛地站了起來,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程立幾乎是在槍響的同一時間,就已經俯身抓住了沈清言的胳膊,將他往地上按去,同時眼神銳利地掃向了子彈射來的方向。
“是狙擊槍!”
程立的臉色沉了下來。
這個距離、這個準頭,絕對不是普通人。
“誰?!是誰?!”
沈清茹尖叫起來,完全忘記了昨晚的尷尬,眼中只有驚恐和憤怒。
有人敢在她的別墅裏開槍?目標還是……沈知言?還是他們?
沈知言倒在地上,臉色煞白,大口喘着粗氣,剛纔那一瞬間,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擦肩而過的冰冷。
他知道,如果不是子彈稍微偏了一點……
“小心!”
程立低喝一聲,拉着沈知言滾到了餐桌下方。
子彈再次呼嘯而至!
“砰!”
又一個彈孔出現在了牆壁上,這次距離沈知言更近了!
他們成了活靶子?!
沈清茹嚇得腿都軟了,蹲在地上,死死捂住嘴巴,眼睛裏充滿了恐懼。
是誰?葉飛龍的報復來得這麼快?還是其他人?
程立趴在地上,腦子飛速運轉。
狙擊手的位置在哪裏?爲什麼目標是這裏?
是想殺沈知言?還是想逼他們出去?
他看了一眼沈知言,後者臉色慘白,但眼神中閃過狠厲。
他忠於沈清茹,任何想傷害沈清茹的人,他都會拼命。
現在他自己差點死了,這股怒火燒得更旺了。
“大小姐……趴下!”
沈知言咬着牙,低聲對沈清茹喊道。
沈清茹這才反應過來,顧不上形象,跌跌撞撞地也趴到了餐桌下。
緊張的氣氛瞬間凝固。
外面死一般的寂靜,但每個人都知道,那個看不見的死神,正藏在某個角落,瞄準着他們。
這是赤赤果果赤果果的挑釁,更是致命的襲擊!
程立眼神冷冽,這場針對他們的殺局,纔剛剛開始。
餐桌下方,厚重的實木桌面成了他們唯一的掩體。
沈清茹蹲在他身邊,身體縮成一團,死死咬着自己的手,不發出一點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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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經是高高在上的沈家大小姐,是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女強人,可現在,她和普通人一樣,在死亡面前,只剩下本能的恐懼和無助。
程立趴在地上,耳朵緊貼着地面,試圖捕捉任何細微的聲音。他大腦飛速運轉,分析着。
“砰!”
又一聲槍響!子彈穿透實木桌子,這次的彈孔距離他們更近了,幾乎是擦着沈清茹的衣角射過去!
沈清茹發出壓抑的驚叫,身體猛地往程立懷裏縮了縮。
程立下意識地伸手攬了一下她的肩膀,將她護得更緊了些。
“嘶……好險。”程立低聲自語,聲音平靜得有些詭異,剛纔的襲擊只是小打小鬧。
“兩次都打偏了一點點……這個狙擊手,準頭一流,但似乎沒有直接致命的意圖?或者,是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沈知言聽到程立還在分析,忍不住咬牙罵道。
“玩你媽!老子差點被爆頭!”
沈清茹嚇得顧不上沈知言爆粗,顫聲問道。
“程立……怎麼辦?他還在瞄着我們!”
“我知道。”程立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子彈射來的方向,雖然隔着牆壁和窗戶,但他腦海裏已經構建出了可能的射擊角度和位置。
這是一棟別墅區,周圍有不少高層建築,狙擊手很可能藏匿在對面的樓頂或某個高層單元裏。
“不能一直這麼躲着。”
程立的聲音很低。
“他只要換個角度,或者等我們出來,就又變成活靶子。得想辦法干擾他。”
干擾?怎麼幹擾?用身體去擋嗎?那不是找死!
沈知言和沈清茹都看向程立。
程立這人,雖然平時看着散漫,但關鍵時刻總能想到辦法。
程立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環顧了一下狹小的藏身空間。
餐桌、地面、他們身上的衣物……有什麼可以利用的?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沈清茹手腕上戴着的一個細鏈手鍊上。
手鍊上吊着一個小小的金屬掛件,雖然不大,但表面是光滑的,也許可以反光。
不過那樣的小掛件作用不大。他需要更大的、能持續反射光線的東西。
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清茹,”程立突然看向縮在他身邊的沈清茹,“你……有沒有隨身帶着什麼,呃……鏡子?或者化妝盒啥的?”
沈清茹一愣,在這樣的生死關頭,程立問她要鏡子?這是什麼鬼主意?
“鏡子?”沈清茹的聲音帶着顫抖,完全無法理解程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