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擊手確實愣住了。
在高倍鏡裏看到一只高跟鞋對着自己晃來晃去，這種感覺就像你在準備執行一項絕密任務，結果對手掏出了一只……
一只香蕉皮。
荒誕，離譜，但又莫名其妙地讓你手忙腳亂。
那鞋跟的反光雖然微弱，但在瞄準鏡極高的進光量下，瞬間被放大成了刺眼的光斑。
狙擊手只覺得眼睛猛地一疼，緊接着視野就成了一片白茫茫的模糊。
他本能地移開了眼睛，揉了揉，心裏罵了一句帶着濃重地域特色的髒話。
“操！”
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他失去了對別墅窗戶的鎖定。
等他再將眼睛湊近瞄準鏡時，那片區域已經恢復了昏暗，高跟鞋和那個該死的反光點都消失了。
“狙擊手好像被晃到了！”
沈知言一直緊張地觀察着。
雖然沒有程立的“專業設備”，但他憑藉着超乎常人的專注力和手機放大的功能，他隱約的捕捉到了遠處狙擊手位置的微弱變化。
那個高點的陰影似乎晃動了一下，緊接着，沈知言覺得那個一直鎖定着他們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感”似乎消失了一瞬，然後又重新出現，但位置和之前相比，好像有了極細微的偏移。
這個判斷，足夠了。
“我信你！”
沈知言話音剛落，程立竟然沒等沈知言或者沈清茹有任何反應。
就像一根繃緊的弓弦突然鬆開一樣，猛地矮下身子，沿着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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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貼地滑行着，以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速度，衝向了旁邊另一個房間的門口。
他動作太快，太果斷，就像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在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時本能的反應。
沈清茹嚇得倒吸一口涼氣，捂住了嘴巴。
她以爲程立至少會等一等，等她或者沈知言再確認一下，或者至少說句話商量一下！
可他竟然就這麼直接衝出去了？！
“程立！你幹什麼？！”
她下意識地低喊，聲音裏充滿了驚恐和焦急。
沈知言也被程立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驚到了。
他知道程立遇事冷靜，但沒想到他竟然這麼……
這麼野！
在不知道外面情況是否完全安全的情況下，竟然就這麼暴露了自己？
“操！”
沈知言脫口而出，額頭上的冷汗順着臉頰往下流，“程立你瘋了？！”
這句帶着髒字的罵聲，是沈知言在極度精神緊繃和擔憂之下才會出現的反應。
他死死盯着程立消失的方向，心臟快跳出了嗓子眼。
程立根本沒搭理他們。
他的身影敏捷地閃進了旁邊那個房間。
房門在他身後被輕輕帶上，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那個房間是別墅的雜物間兼儲藏室，堆滿了各種零零碎碎的東西。
從園藝工具到舊傢俱，再到一些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紙箱。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灰塵和黴味混合的奇怪味道。
程立顧不上這些，他眼睛快速地掃描着房間內的每一寸空間。
他的大腦像一臺高速運轉的計算機，飛速地分析着眼前的一切物品。
他要找東西，能用來反擊，能用來製造混亂，能用來爲沈清茹和沈知言創造生機的東西。
遇事冷靜，喜歡自言自語分析，隨手抄起身邊的任何東西當武器。
這是程立的習慣。
“好，現在對方視野受限，但肯定很快就會恢復。”
他一邊在雜物堆裏快速翻找，一邊低聲自語。
“他們不止一個狙擊手，很可能還有地面部隊在靠近……我不能在這裏浪費時間。”
他的目光掠過一把生鏽的鐵鍬，一個佈滿蜘蛛網的舊燈罩，幾個空酒瓶子。
這些東西也許能用來製造點聲響或者做簡單的掩護，但不足以改變現在的困境。
“需要更大的動靜……或者更有破壞力的東西。”
他彎下腰，拉開一個落滿灰塵的抽屜。
裏面是各種型號的螺絲刀、鉗子、扳手，還有一些釘子和電線。
這些是工具，能幹很多事，但現在不是修理的時候。
他的手在一個沉甸甸的東西上摸到。
拉出來一看，是一個老舊的滅火器。
紅色的圓筒，上面的壓力錶指針指向綠色區域。
程立的眼睛亮了。
滅火器！
這個東西，噴出來的乾粉或者泡沫，瞬間就能製造大範圍的視線阻礙。
而且，如果裏面的壓力足夠，它還能用來……
他掂量了一下滅火器，冰涼的金屬觸感讓他感到一絲踏實。
這個東西，有分量，能握緊。
“好傢伙，還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程立低聲自語，聲音裏帶着一股子輕鬆勁兒，好像手裏拿的不是能救命的傢伙，而是什麼有趣的新玩具，“這玩意兒，噴出去的乾粉，瞬間就能讓對方變‘睜眼瞎’。比起煙霧彈，它更‘接地氣’，而且……更意外。”
他分析着。在對方的視角里，他們應該已經被鎖定在別墅內部，任何從門口或窗戶出來的活物都會立即遭到狙擊。
他們會預料到有人會嘗試逃跑，可能會用煙霧彈或者其他掩護，但一個從室內拿出來的滅火器？這可不是標準的反狙擊裝備。
“所以，出其不意是第一步。”程立的目光掃過雜物間的門，那扇門是朝外開的，外面應該是一條走廊，連接着通往其他房間和出口的通道。
而沈知言他們應該就在這條走廊不遠處的另一個房間裏。
“然後呢？”他像是跟空氣對話。
“光製造煙霧沒用，得讓他們知道什麼時候衝。而且不能暴露我的位置太久。”
他皺了皺眉，沒有對講機，沒有手機信號，怎麼傳遞信息？敲牆？
太慢，而且聲音容易暴露。
喊話？更容易引來子彈。
他緩緩走到門邊，側耳傾聽。
外面靜悄悄的，靜得令人心悸。
這種安靜本身就是一種威脅，說明對方可能已經部署到位，只等他們露頭。
“看來，只能靠默契了……或者，製造足夠的混亂，讓他們自己判斷。”
程立壓下了心頭那股想要立刻衝出去的衝動。不能莽撞，得讓這把“火”燒得有價值。
他需要確保沈清茹和沈知言能在他製造的混亂中脫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