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開什麼玩笑？還往裏面走？你看看我這身！”
她幾乎是咬着牙說的。
“我纔不要！”
她寧可在路邊冒着被抓的風險，也不想再鑽回那個噁心的地方。
然而，就在沈清茹準備發飆的時候，程立做了一個出乎她和沈知言意料之外的動作。
程立向前一步，身上同樣滴着污水的他，雙手輕輕地捧住了沈清茹沾滿泥水的臉頰。
“聽我的好麼？”程立聲音放得很輕，甚至能聽出一些懇求。
冰冷、惡臭、狼狽……在這一刻彷彿都消散了。
沈清茹看着近在咫尺的這張熟悉的臉，那雙眼睛裏沒有平日裏的戲謔或算計，只有一種讓她感到陌生的、溫柔的情緒。
她的臉頰突然像被火燒一樣熱了起來，一股滾燙的熱流從臉頰迅速蔓延到脖子，直到全身。
她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然後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這種感覺太陌生了，也太危險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從程立眼中看到這樣的眼神，被他這樣溫柔地對待。
那個總是和她作對、讓她恨得牙癢癢的男人，此刻卻用那樣一種姿態面對她，讓她所有準備好的反駁和怒氣都卡在了喉嚨裏。
她撇過頭去，避開了程立的眼神，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聽……聽你的……”
程立看着她微紅的側臉，拇指輕輕擦拭了一下她臉頰上的一滴泥水，這個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稀世珍寶。
“好。”他低聲說，然後才放開手。
冰冷重新襲來，沈清茹立刻清醒過來，剛剛那一瞬間的悸動和臉紅彷彿是幻覺。
她狠狠地瞪了程立一眼，似乎想用眼神把他戳穿，但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麼，只是用力地扭了扭身子，似乎想擺脫身上的污垢。
“既然大小姐同意了，那我們走吧。”
沈知言適時地開口，他看着沈清茹的反應，心中終於放下心來，還得是程立啊。
程立點了點頭，不再猶豫，率先朝着水溝的深處貓腰走去。
“跟上。”他低聲催促。
沈知言立刻拉着沈清茹，跟在了程立身後。
沈清茹雖然萬分不情願，但既然已經答應了，也只好咬着牙，跟着程立趟着這小水溝的走去。
水溝裏是真的噁心，哪怕是沈知言這種爲了大小姐什麼都能忍的人，也忍不住在心裏罵娘。
這水又黑又臭，帶着股難以形容的腥氣，混着爛泥，每走一步都能感覺到腳底傳來軟綿綿、滑膩膩的觸感，讓人恨不得立刻把腳剁了。
沈清茹更是咬牙切齒，她緊緊抓着沈知言的胳膊，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受刑。身上的衣服本就溼透了，緊貼在身上，冰冷而潮溼，現在又沾滿了這種髒污，那種從內到外的噁心感讓她幾乎要崩潰。
她想尖叫，想咒罵，但想到之前程立捧着她臉頰時的眼神，那種熟悉又陌生的溫柔，又生生把所有情緒都壓了下去。
那個混蛋！知不知道她現在有多難受！可偏偏……剛剛那一刻，她竟然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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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立走在前面，藉着微弱的光線摸索着方向。
他能聽到身後沈清茹壓抑着的喘息和沈知言低聲的安撫。
他沒有回頭，只是儘量放慢腳步，讓她們跟上。他知道這地方不好受，但眼下沒有別的辦法。
他一邊走，一邊在心裏盤算着離開水溝後的路線。
葉飛龍的人肯定在陸上鋪開了，碼頭那邊恐怕也是重兵把守。
這片海……或許是個機會，但風險也很大。
這條小水溝並不長，霓虹這地方確實小得可憐，像個縮水版的盆景。
沒過多久，水溝盡頭的光線就亮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更加濃烈的腥臭味。
這裏，水溝裏的污水直接傾瀉進了大海。
沈知言看着眼前這一幕，眉頭緊鎖。
這片海……看起來就不怎麼幹淨，而且不知道水深如何，會不會有暗流。
正當他猶豫着要不要開口詢問程立的下一步打算時，程立已經做出了決定。
走到水溝盡頭，程立沒有猶豫，直接就撲通一聲跳了下去。
沈知言：“……”他呆住了。
程立這是瘋了嗎？跳進這種海里？
水花四濺，程立在水裏冒出頭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然後朝着岸邊方向喊道：“下來！快！”
沈清茹也被程立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
跳海？在這鬼地方？
她幾乎要破口大罵，可看着程立在水裏招手的身影，腦子裏又不受控制地回放出他溼漉漉的頭髮、那雙盛滿溫柔的眼睛……
她突然覺得，跟着這個男人，好像也沒那麼可怕了。
至少，他不會讓她死在這骯髒的水溝裏。
“大小姐……”
沈知言小聲提醒她。
他雖然忠誠，但並不想冒這種風險。
沈清茹深吸一口氣，一股混合着污水的海腥味衝進鼻腔，讓她差點吐出來。
但她沒有退縮，她緊緊抓着拳頭，心一橫，閉着眼睛就跳了下去。
“撲通！”又一聲水響。
沈知言見狀，知道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咬了咬牙，咒罵了一句只有他自己能聽懂的髒話，也跟着跳進了海里。
冰冷的海水瞬間包裹了他們，帶着一股令人作嘔的鹹腥和污濁。
沈清茹渾身一個激靈，那種刺骨的寒意讓她幾乎要窒息。
她本能地想划水，但突然，一股鑽心的疼痛從腳踝傳來。
“嘶——”她倒吸一口涼氣，腳踝彷彿被電流擊中一樣，瞬間抽筋了，根本使不上力氣。
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下沉，慌亂感瞬間攫住了她。
“程……程立！”她驚恐地喊道。
程立離她不遠，聽到她的喊聲，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快速游到她身邊，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怎麼了？”他問，語速很快。
“腳……腳抽筋了！”
沈清茹臉色煞白，身體完全動彈不得。
程立二話不說，一只手環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划水，費力地拖着她朝着最近的岸邊游去。
海水比他想象中要渾濁得多，而且水下似乎有暗流，每劃一下都很喫力。
他感覺到沈清茹全身都在顫抖，不知道是冷還是怕。
他沒有說話，只是咬緊牙關，用盡全力，一點點地朝着岸邊靠近。
沈清茹半個身子都被程立拖着，臉頰貼着他溼漉漉的肩膀。
她能感覺到他手臂上緊繃的肌肉，以及他劇烈的心跳聲。
這種時候，所有的嫌棄和噁心都彷彿被沖淡了，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緊緊抓着他的衣服，任由他帶着自己，就像在大海中抓住了一塊浮木。
沈知言緊跟在後面，他一邊小心翼翼地遊着，一邊時不時地看一眼沈清茹的情況。
看到程立拖着她，他也稍微放下了心，但心裏的擔憂並未減少。
這鬼地方，真是多一刻都不想待下去。
終於，程立拖着沈清茹靠近了岸邊。
這裏是一片雜亂的亂石灘，溼滑而鋒利。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沈清茹推向岸邊，然後自己也掙扎着爬了上去。
沈知言也緊隨其後爬了上來，狼狽地趴在石頭上大口喘氣。
程立在沈知言的攙扶下站起身，甩了甩頭髮上的水。
他剛想說些什麼，視線卻不經意地落在了沈清茹身上。
然後，他看見了。
沈清茹溼漉漉地趴在石頭上，頭髮凌亂地貼在臉上，身上的衣服完全溼透了，緊緊地裹在身上，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曲線。
甚至能清楚地看到她衣服下的輪廓……那豐滿的“水果”若隱若現，在溼透的布料下，顯得格外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