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在這小小的溫泉裏泡着，心裏卻想。
“要是有空的話，讓清雅和啓明也來吧。”
這麼想着，程立意向不到的人來了，是沈清茹。
她穿着酒店有些舊的浴袍，頭髮只是隨意地用毛巾擦了幾下，溼漉漉地披在肩上。
臉上的妝容早已花掉，露出蒼白又緊繃的臉色。她的眼睛像兩團鬼火，直勾勾地盯着溫泉裏的程立，裏面夾雜着複雜到扭曲的情緒
——憤怒、屈辱、困惑，還有一絲……欲望。
她站在溫泉池邊，一動不動，像一座隨時會爆發的活火山。
程立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平靜地落在她身上。
沒有驚訝，沒有慌亂，只有一種看到了“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事情時的淡然。
“喲，沈大小姐，怎麼着？這溫泉水挺好的，要不要下來洗洗？”
他彷彿不是在和那個剛剛纔對他發過火的前妻說話，而是在和一個普通朋友打招呼。
果然，沈清茹聽到他的話，臉色瞬間漲紅。
“程立！”
“嗯？我在呢，不用叫這麼大聲，耳朵還沒聾。”
程立悠哉地回答，甚至還往溫泉池裏更深地沉了沉身體，一副享受的樣子。
他知道自己越是這樣，她就越是受不了。
她的怒火和失態，某種程度上是他報復的一種方式，一種不動聲色的精神折磨。
沈清茹緊緊握着拳頭，她多想衝過去，把他從池子裏拽出來，狠狠地扇他幾個耳光，問問他憑什麼這樣對待她，憑什麼總是能把她逼到失控的邊緣！
“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洗洗身上的髒東西？”她努力剋制着顫抖的聲音，將心底最介意的那句話問了出來。
她需要一個答案，哪怕這個答案會讓她更痛苦。
程立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啊，就字面意思唄。”
“走了這麼久的下水道，身上髒，可不就是得洗乾淨嗎？”
沈清茹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這種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讓她瘋狂。
他明明知道她在想什麼，知道那句話對她意味着什麼，卻偏偏用這種無辜又平靜的態度來搪塞她，來嘲弄她。
“你、你混蛋！”
她再也忍不住，脫口罵了出來。
這不符合她大小姐的教養，但在程立面前，她的教養、僞裝，一切都像是紙糊的一樣，一戳就破。
程立聽很少聽到沈清茹當人面罵髒字，雖然“混蛋”算不上多難聽，但從她嘴裏說出來，已經算是極度的情緒失控了。
“嗯，混蛋就混蛋吧。”
他聳了聳肩，一副“你開心就好”的樣子。
他的這種反應讓沈清茹更加抓狂。
她寧願他對她咆哮，對她發火，甚至對她動手，也好過這種彷彿置身事外的漠然。
這種漠然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小丑，在他面前歇斯底里，而他卻像在看一場和自己無關的鬧劇。
“你是不是覺得……覺得我跟你在一起是髒的？”她聲音有些哽咽，帶着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脆弱。
這句話，是她內心深處最恐懼、最無法接受的可能性。
她可以恨他，可以想折磨他，但潛意識裏，她從未真正輕踐他們之間的過去。
程立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不過不是因爲她的話，而是因爲她話裏流露出的那種少有的脆弱。
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像是想看穿她的內心。
“髒不髒的，只有你自己心裏清楚。”
他淡淡地說，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把皮球又踢回給了她。
這句話像一把刀子，直直地插進了沈清茹的心臟。
她覺得一陣劇痛，彷彿被剝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裏。
是啊，髒不髒的，只有自己心裏清楚。
她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是後悔，是屈辱，還是……
複雜的思緒在她腦子裏翻滾，讓她頭疼欲裂。
她的眼神變得迷離，看向程立的目光也變得越發古怪。
那種強烈的佔有欲再次浮現，和屈辱、憎恨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病態的偏執。
她突然向前跨了一步，站在溫泉池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她的手慢慢伸向他，像要抓住什麼虛無縹緲的東西。
“程立……”
她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帶着一種危險的引佑。
“你說洗掉髒東西……是不是把我洗掉就好了？”
她的手指距離程立的肩膀只有幾釐米的距離。
程立看着她這副模樣，心裏微微一凜。
他見過沈清茹各種各樣的情緒，但像現在這樣，平靜的表皮下醞釀着如此濃烈的瘋狂，還是很少見。
他沒有躲開她的手，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等待着她接下來的動作。
下一秒，沈清茹的表情突然變得扭曲，所有的僞裝和壓抑在這一刻崩塌。
她猛地俯下身，不是去抓他，而是抓向了程立的浴巾。
“你也和我一起髒起來吧！”
程立沒想到她會來這一招。
圍在腰上的浴巾是僅有的遮蔽物，這要是沒了，可就真的光溜溜了。
他心裏一凜，幾乎是出於本能反應，也伸出手去按住浴巾，同時試圖去掰開沈清茹的手。
“你幹嘛！”程立的聲音最終於帶上了一絲急促。
“這玩意兒可不能隨便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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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茹根本不聽，她現在完全被體內翻涌的病態情緒支配。
她死死地抓着浴巾，身體因爲用力而微微顫抖，另一只手也伸了過來，想要徹底扯掉那塊布料。
他們的身體在溫泉池邊緊密地貼在一起，溼漉漉的皮膚接觸，帶着各自的溫度。
沈清茹的臉湊得很近，幾乎貼上了他的胸膛。
“洗掉髒東西？程立……我說過，你只能屬於我。”
程立皺眉，他可沒空跟她玩這種病態的遊戲。
他手下用力，想要掙脫她的鉗制，但沈清茹的力氣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就像一頭髮瘋的野獸，死死咬住了自己的獵物。
“大小姐，差不多得了。”
程立試圖講道理。
“這東西要是掉了，大家都不好看。”
“不好看？我就是要你不好看！”
沈清茹尖叫起來，聲音有些扭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