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千語的眼神從程立和沈知言身上，又轉移到了跑過來的沈清茹身上。
她的目光在沈清茹身上那件顯然是溫泉酒店的浴袍上停留了幾秒，然後又看向了程立身上那條格格不入的黃色連衣裙……
各種信息在葉千語的腦海中交織，她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古怪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感覺自己好像撞見了一出荒誕劇。
沈清茹跑到近前，看到沈知言臉上的傷，頓時露出擔憂的神情。
“沈知言，你沒事吧？”
她快步走到沈知言身邊，仔細查看他的傷勢。
“大小姐，我沒事……嘶……”
沈知言剛想說沒事，牽動了傷口，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沈清茹看到他這個樣子，也算心疼地皺起了眉頭。
“程立，那個……沒事了。”
程立被她這句突如其來的“沒事了”弄得有點不自在，剛想說沒什麼，卻突然感覺到葉千語那探索的、帶着審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和沈清茹身上。
程立心裏一沉。
現在這情況，真是越描越黑了。
葉千語站在一旁，看着這戲劇性的一幕
穿着女裝的老闆，臉上帶傷的沈知言，以及穿着浴袍的沈清茹。
他們三人之間那種奇怪的互動和氛圍，讓她感覺事情遠沒有程立說的那麼簡單。
她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觀察着，眼裏閃着八卦的光芒。
直覺告訴她，這裏面肯定有故事。
程立看着葉千語那像是要看穿一切的眼神，心裏敲起了鼓。
以葉千語的聰明，她肯定能從蛛絲馬跡中猜出點什麼。
他必須想個辦法把這件事糊弄過去。
然而，就在他絞盡腦汁想着怎麼解釋的時候。
沈知言出面替他解圍了。
“千語，一會能帶我去買點藥麼？”
葉千語聽到沈知言的請求，確實愣了一下。
她本以爲沈知言會繼續解釋，或者程立會想辦法糊弄過去，卻沒想到沈知言會突然岔開話題，提出要買藥。
更讓她意外的是，沈知言竟然直接向她尋求幫助，而不是找程立或者沈清茹。
這其中有多少是因爲沈知言相信她的能力和爲人，又有多少是因爲他們最近逐漸升溫的關係？
葉千語心裏像是被什麼輕輕撥動了一下。
看着沈知言臉上淤青紅腫的傷口，她心底的擔憂瞬間壓過了八卦的好奇。
“好，沒問題。”
她立刻答應了下來。
“你這傷看着不輕，得趕緊處理一下。走吧，我帶你去。”
她說着，便自然地向前邁了一步，似乎是想走近沈知言。
沈知言看到葉千語毫不遲疑地答應。
“謝……嘶……謝謝你，千語。”
他看着葉千語，眼神裏流露出依賴和信任。
程立站在一邊，看着沈知言和葉千語之間的互動，心裏五味雜陳。
一方面，他慶幸沈知言幫他圓了場，讓他可以暫時逃離這個詭異的局面。
另一方面，看着沈知言臉上毫不掩飾的感激和對葉千語的親暱，他這個撮合者，心裏竟然有那麼一絲……酸澀？
不，是欣慰！對，欣慰！
他得承認，看着沈知言這個鐵樹好像真的要開花，還是挺有成就感的。
不過，這份欣慰很快就被不安取代了。
自己的助理葉千語可精明着呢，她答應得這麼爽快，可不代表她就真的放過了這件事。
她肯定會拉着沈知言去詳細盤問。
以沈知言那個老實勁兒，會不會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女裝拉架的事兒給禿嚕出去？
“那個……沈知言啊，”
程立乾咳了一聲，努力擠出一個自然的表情，儘管穿着黃色連衣裙怎麼看都不自然。
“你這傷，嗯，是吧，得小心點。買藥是應該的，不過，咳，有些細節嘛，就沒必要和葉千語說那麼清楚了，啊？她很忙的，這種小事，別浪費她時間。”
他這話裏話外都在提醒沈知言“別亂說”，但又不能說得太明顯。
沈知言自然聽懂了程立的潛臺詞，但他只是衝程立眨了眨眼，那眼神帶着“放心吧，看我發揮”的狡黠，跟平時那個一絲不苟的“軍師”形象判若兩人。
看來剛纔那一頓打，不僅沒打傻他，反而好像激發了他的什麼隱藏屬性。
葉千語的目光在程立和沈知言之間來回逡巡，眼神裏的審視意味更濃了。
程立越是遮掩，她就越覺得這裏面有鬼。
“程總說得是，我確實挺忙的。”
葉千語衝程立點了點頭，然後又看向沈知言，語氣又變得柔和下來。
“不過，知言的傷勢可不是小事，當然得仔細問問。走吧，別在這杵着了，外面風涼。”
她這話聽着是應和程立，可那句“仔細問問”和衝沈知言遞過去的眼神，分明是在告訴程立。
等着吧，我肯定能問出點東西來。
沈清茹一直在一旁看着這三人之間的古怪互動。
她先是擔心沈知言的傷勢，然後又看到了葉千語對沈知言那種不同尋常的關心。
她微微皺眉，心裏涌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雖然她和沈知言是主僕關係，但沈知言在她心中地位特殊，是她最信任、最親近的人。
看到沈知言和別的女人關係這麼好，甚至隱約帶着璦昧，她心裏竟然有些……不爽？
“沈知言，去吧。”
沈清茹開口道。
“小心點，別再受傷了。”
沈知言感激地看向沈清茹。
“謝謝大小姐關心。”
葉千語走上前，扶住了沈知言的胳膊。
她的手觸碰到他溫熱的皮膚，沈知言身體微微一僵，但隨即放鬆下來，順勢將身體的重心稍稍倚靠在葉千語身上。
這個微小的肢體接觸，讓兩人之間的空氣都彷彿變得不一樣了。
程立看着他們這副“郎情妾意”的模樣，感覺自己的眼角都在抽搐。
這發展是不是有點太快了？他剛纔還在擔心沈知言會不會說漏嘴，現在看來，他更應該擔心的是，自己是不是要看着沈知言這個臭小子先一步比浮濁勢脫單了？
“那，那你們去吧。”
程立揮了揮手，像是在趕蒼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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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去早回，啊。我……我回去了。”
他指了指溫泉酒店的方向，腳步卻有點虛浮。
穿着這身衣服，他只想快點回房間換掉，然後在浴室裏把自己洗乾淨，洗掉這身屈辱感。
葉千語扶着沈知言轉身。
臨走前，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程立一眼。
那眼神裏混合着好奇、八卦、審視，以及一絲難以形容的狡黠，好像在說：程總，今天這事兒，咱們沒完。
程立被她這一眼看得心裏發毛，感覺後背嗖嗖地冒冷氣。
沈知言回頭，也衝程立露出了一個笑容，那笑容裏似乎藏着很多祕密，又像是什麼都沒藏。
“程立，回見。”他說道。
沈清茹沒有看程立，她的目光一直追隨着沈知言和葉千語。
她看着葉千語小心翼翼地扶着沈知言，看着兩人低聲交談，看着他們漸行漸遠。
她站在這寒冷的夜風中，穿着單薄的浴袍，突然感到一陣孤單。
程立站在原地，看着葉千語和沈知言的背影，再看看沈清茹略顯落寞的側臉。
他心裏嘆了口氣。
這叫什麼事兒啊！自己穿着女裝，替人拉架。
還被自己的下屬看到了。
他覺得自己像個小丑，站在這個荒誕的舞臺中央，身上的黃色連衣裙是最好的佐證。
“程立。”
就在他沉浸在自我懷疑和尷尬中時，沈清茹的聲音再次響起。
程立一個激靈，轉過頭看向她。
沈清茹轉過身，看着他身上那條讓他無比彆扭的連衣裙，眼裏的情緒更加複雜了。
她想嘲笑他，想奚落他，想問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但是，看到他那副如芒在背的窘迫模樣，她心底的另一個聲音卻在說：別爲難他了，他……他也挺不容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