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程立有意思？可不是說她喜歡林清雅嗎？
沈清茹的腦子裏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每一個都讓她感到荒謬又古怪。
沈知言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他感覺到了一種更深層次的情感糾葛，這已經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商業或利益範疇。
這女人，似乎並非完全依照邏輯行動。
程立也有些意外。
他預想過古明地心可能開出天價，或者提出苛刻的條件，甚至可能直接拒絕。
但從未想過她會表現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並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他看着古明地心那雙寫滿了失落和期待的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程立腦子裏飛快地運轉着。
古明地心的反應顯然不是裝出來的，那種情緒非常真實。
她問這個問題，是因爲她自己對“無影”這個身份感到厭惡，還是因爲她害怕別人，特別是她在意的人（比如林清雅，或者不知爲何也包括程立？）會因爲她是“無影”而厭惡她？
他需要小心措辭，不能刺激到她，也不能讓她誤會。
他來這裏是爲了尋求幫助，而不是來評價她的身份的。
更何況，他對“無影”這個身份本身並沒有什麼道德判斷，他只在意她能不能幫自己解決問題。
不等程立開口，古明地心便又開口道。
“沒有人…喜歡這樣的人吧？”
程立看着她這副樣子，心裏有些複雜。
他沒想到古明地心，會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心小姐，”
程立放緩了語氣。
“我來到這裏，是因爲我需要‘無影’的力量來對付那些想要傷害我家人的人。”
“我並不關心你是什麼樣的身份，我只知道，‘無影’有能力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我需要這份能力。”
他說的很直接，也很坦誠，用實際需求來回應古明地心剛纔的感性問題。
古明地心擡起頭，那雙眼睛裏的霧氣似乎散去了一些，但失落的底色仍在。
“能力嗎……”
她重複着這個詞，臉上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容。
“有時候，能力越強，就越容易失去一些東西呢。”
她的目光掠過程立，又轉向了沈清茹和沈知言，最後落在了窗外的楓葉庭院上。
“楓葉…很漂亮，是嗎？”
她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彷彿剛纔那短暫的情緒失控從未發生過。
程立一時間摸不準她的意圖。這是轉移話題？
還是在暗示什麼？
楓葉，紅色，凋零？
這些意象能和“無影”的身份、失去的東西聯繫起來嗎？
沈清茹的表情更加困惑了。她對這種彎彎繞繞的話最沒耐心。
但此刻也只能按捺住性子，聽着古明地心繼續說下去。
古明地心沒有理會程立的沉默，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有些東西，一旦沾染上了，就再也洗不乾淨了。就像這楓葉，一旦變紅，就再也無法變回綠色。”她伸出一只手，指尖似乎想觸碰那片火紅的顏色，卻又收了回來，“然後，它就會落下，腐爛，最終消失不見。”
她的話語中帶着一種深深的宿命感，彷彿在談論着自己不可避免的結局。
“心……”程立再次開口，將話題拉回正軌。
但古明地心卻在這時轉過頭，再次看向他。
“程立桑，你知道嗎？”
“‘無影’這個名字，很久沒有人提起了。”
她沒有說爲什麼，也沒有解釋她剛纔失落的原因，只是平靜地陳述了這個事實。
但這句話本身，卻像一個引子，將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勾了起來。
“爲什麼？”沈知言忍不住問道。
古明地心沒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眼神在程立、沈清茹和沈知言之間來回掃視。
“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沒有回頭路了。”
她緩緩說道。
“你們確定，真的要‘無影’出手嗎？”
古明地心這句話，平淡得像在問今天天氣如何，卻像一顆石子，投入了程立心湖，激起層層漣漪。
確定？當然確定。
他大老遠跑來，冒着風險，不就是爲了“無影”嗎？
可這話從古明地心嘴裏說出來，怎麼就透着一股……不對勁呢？
程立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女人，看着她眼底尚未完全散去的失落，看着她嘴角那抹淡淡的苦澀。
“‘無影’這個名字，很久沒有人提起了。”
“有些東西，一旦沾染上了，就再也洗不乾淨了。”
“有時候，能力越強，就越容易失去一些東西呢。”
那些看似漫不經心的話語，此刻在他腦子裏飛快地回放。
像告別，像訣別，像是在做一個無比沉重的決定之前，最後的確認。
程立突然就感覺事情不妙了。
不對勁！不對勁！
他和古明地心是老熟人了。
可今天，她表現出的脆弱，她對“無影”身份的糾結，還有現在這句話……
這聽着怎麼就和告別是一樣的呢？
她想做什麼？
放棄“無影”？
徹底隱退？
還是……用“無影”這個身份，去換取什麼東西？
一個驚悚的念頭在程立腦海中閃過。
古明地心是霓虹所有家族們抓不到的“無影”，是他們忌憚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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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葉家提出用葉飛龍，來換取古明地心徹底消失在公衆視野，甚至……交出自己呢？
別的家族會不會也過來橫插一腳？
那可就不是單單暗殺那麼簡單了啊！
程立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不管從理性還是感性的角度來講，程立都不想用古明地心去換取什麼東西到來。
從感性來講：她剛纔流露出的疲憊和掙扎，像極了年輕時爲了守護程家，爲了不讓沈家吞併而拼命的自己。
那種賭上一切、身不由己的感覺，他太懂了。
放棄古明地心，就好像放棄了年輕時那個孤注一擲、遍體鱗傷的自己一樣。這種感覺，讓他心裏發堵。
從理性來講：古明地心是霓虹的農業領頭人，她對霓虹米價的影響力無可取代。
更別提她“無影”的殺手身份，是能直接威脅到葉飛龍的力量。
用這樣一個無論在明面還是暗地裏都極具價值的人物，去換取一個葉飛龍？
血虧大發了！簡直是拿航空母艦去換一艘小漁船！這筆賬，怎麼算都不划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