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擋在門口不讓進的模樣，林俊風柔聲道：“依依，相親的事情，哥承認，是哥的不對，沒有顧忌到你的想法。但是你也得爲我想一想，對不對？”
“我還沒有爲你想？”林依依說着，眼圈就紅了，“我要是沒有爲你想，我當時那個酒瓶子就直接砸他腦袋上了。”
“如果你砸在他的頭上，那他反手就會砸在我的頭上。”林俊風穿着襯衫，一張清俊的臉上難掩疲倦，“這些事情我以前不想告訴你，是覺得你還小，但是依依，你真的還小嗎？”
林依依抿着脣不說話，脣線倔強地微微上揚。
程子玥在房間裏，他們的對話清清楚楚地傳進她的耳朵裏，她只能在心底嘆惜。
有多少人想生在林家這樣的家庭裏，可是殊不知，正是因爲之前享受過家族的庇護，在這種時候，纔不得不爲家族獻身。
林依依顯然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她就像在和林俊風較勁一樣，不肯聽從安排，固守着某種不能言明的倔強。
這也是林俊風爲難的一點，兄妹倆全本感情深篤，可是……
再怎麼堅固的感情，在這樣的日漸消磨之下，也會漸漸變成一抹青煙。
“你又想對我說教是不是？”林依依噘着嘴，一臉要哭的樣子，任誰見了都會生出憐憫。
林俊風看着她的眼睛，許久，聲音放柔，“別鬧了。”
簡簡單單三個字，足以讓人繳械投降，讓一切重新回到起點。
……
客廳，程子玥捧了杯檸檬汁，小口地喝。
林依依坐在她身邊，表情已經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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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玥，今天怎麼會回來？”林俊風挽起袖口，手臂肌肉纖細有力。
一提起這件事，程子玥就有些頭痛，“小志要求我回來的，俊風，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林俊風眉眼微垂，“我答應過蘇姨會照顧你，你可以和我商量任何事，除了祁珩。”
程子玥表情有些赫然。
“子玥，你也要像依依一樣胡鬧嗎？”林俊風語氣不重，字裏行間的意思卻明明白白，“我不會同意的。”
“我知道。”
“我忘了。”林俊風輕笑一聲，似是自嘲，“我又有什麼資格不同意呢？”
“俊風。”程子玥抿了抿脣，心底乾涸，“我一直把你當哥哥。”
“依依。”
林俊風忽然喚道，林依依站起身，從善如流地走回自己的房間。
途經程子玥的時候，微微側過頭，程子玥看見她朦朧含淚的眼裏寫滿無奈。
世事本來就不能如人所願。
客廳裏只剩下兩個人，程子玥才恍然發覺，五年來，她從未敞開心扉，和林俊風長談過。
“你是來向我告別的，還是來拜託我照顧小志？”林俊風的嘴角噙着一抹笑。
程子玥從未想過，這個男人竟然也可以笑得如此薄涼。
“俊風……”
“噓。”林俊風止住她的話頭，像是自言自語，“五年前，你流產，心如死灰，想自殺，在你最落魄的時候，我把你帶回林家，送你去史密斯先生門下。這五年來，你託我照顧小志，我親自帶着他，盡心盡力，現在，你跟我說，五年前的苦你沒喫夠，要再回去嘗一遍。”
男人微微側過頭，碎髮在陽光下微微飄揚，一部分柔順地落在白襯衫的衣領上，一如以前的溫柔。
有什麼塵封已久的東西，在慢慢甦醒。
程子玥啞口無言，想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嗓子眼，發不出一點聲音。
“怎麼不說話？”林俊風輕笑一聲，笑容爽利溫和，“子玥，我父母已經提起過很多次，要爲我們籌備婚禮了。”
一股苦澀流入心間，微微刺痛。
程子玥張了張口，“我們……不可能結婚。”
林俊風面上沒有變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手指緊緊攥着衣角，“爲什麼呢？”
溫柔的聲音給人涌起，程子玥擡起臉，目光清澈，“俊風，爲什麼要管別人的想法，我們之間明明沒有愛情。”
“我愛你。”
話已出口，寂靜無聲，只有塵埃落地。
既震驚，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程子玥深呼吸一口氣，撇過頭去，在男人灼熱的眼神裏，她覺得自己快要被融化了。
陽光從飄窗裏灑進來，落在女人的臉上，衣服上，裝着檸檬汁的杯子裏冒出一個個小泡泡，又很快消失，自得其樂。
不知過去了多久，林俊風開口，打破了沉默，“抱歉。”
程子玥沒有說話。
“雖然聽起來很敷衍，但是爲了這句話，我已經準備很久了。”林俊風苦笑一聲，“嚇到你了。”
程子玥總覺得他的話沒說完，但是男人顯然不打算繼續說下去。
她低着頭，眼神飄忽，“我想拜託你幫我照顧一下小志。”
林俊風一愣，手指緊攥成拳，“你要走？”
程子玥搖搖頭。
十分鐘後，林俊風看着面前的檸檬汁，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總覺得下一秒就會爆發。
“你是想讓我和你一起騙他？”
程子玥扯了扯嘴角，“我也不想，可是目前看來沒有更好的辦法。”
畢竟，小志是個愛較真的死小孩。
這麼想着，她擡起眼，無意間與林俊風對上，感受到那雙眼裏的熾熱，她慌忙低下頭去，不敢再四處亂看。
“我知道了。”
出乎意料的是，林俊風非常輕易地就答應了。
說完，他站起身來，程子玥心底涌起說不出的愧疚，可是不知該如何表達，只能跟着他一起站起來。
林俊風沉默地走在前面，紳士地替她拉開車門。
程子玥坐進副駕駛，繫上安全帶。
“去哪？”聲音仍然是溫柔的，但好像又少了點什麼。
程子玥一時也不知道該去哪，想了想，報出了黃家的地址。
一路無言，林俊風的車技很好，可是架不住這樣的沉默，讓人心裏慌亂。
程子玥幾次想硬着頭皮打破這種尷尬，都放棄了，林俊風卻忽然開口道：“你決定跟他回倫敦嗎？”
紅燈瞬間切換成綠燈，程子玥抿了抿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