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一出，剛剛還在動搖的人也瞬間變得堅定。
畢竟他這樣的主謀都不害怕，他們這些也只是參與狂歡並未做實質性進展的人還怕什麼呢？
這幫人的變化，陸馳都看在眼裏。
既然他們這般自信上趕着找死，自己也不好阻止不是？
這時，半開的門走進來一個西裝革履面容冷峻的男人，他的身後還站着一個衣着普通，但是渾身散發着濃烈殺氣的女人。
陸馳笑眯眯朝着二人揮手，“在這裏。”
季辭邁起長腿毫不猶豫走向陸馳。
原本他們之間還隔着人羣，可是季辭剛走過來這些人居然被他的氣勢所折服，甚至在沒有提前約定的情況下，自動自覺讓出一條路供他走。
按照這些人在社會里摸爬滾打多年的經驗，季辭這一身做派就覺得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尤其是他從進來都保持着冷臉的模樣，更加讓這些人忍不住開始心虛。
萬一陸馳說的是真的，他們豈不是自身難保？
只是，季辭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讓他們都沒注意到，一個身影用比季辭還快的速度衝到那張牀邊。
然後趁所有人還沒注意到的時候，“啪”地一聲巨響，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
陸馳也是目光呆滯看着沈明珠上來就往沈澤爍臉上來個大逼兜的動作。
當他們紛紛轉頭看向這個聲源的方向，看見的就是沈明珠的手狠狠掐住了沈澤爍的脖子。
那力氣之大，幾乎要把無力躺着給舉到呈現坐起來的姿勢。
而這一舉，蓋在沈澤爍身上的被子順勢滑落，露出大片肌膚上一些奇怪的痕跡。
只是這畫面還沒持續幾秒，手疾眼快且反應力超羣的陸馳第一時間用被子把沈澤爍裹得嚴嚴實實。
“那個，冷靜！”
可惜，沈明珠眼裏早被熊熊怒火佔據。
“這麼想死我可以成全你，若是你覺得用這樣的招式能得到我的同情，呵，你莫不是以爲自己每一次都那麼好運可以逃過一劫吧？”
強烈的窒息感讓沈澤爍短暫擺脫了藥物的控制，迷迷糊糊間睜開眼睛。
看見的就是沈明珠充滿怒意的臉，他泛白的脣角無力勾起細微的弧度。
“你不該，來的……”
可這一點點的反應就像曇花一現，後面哪怕他的臉已經因爲呼吸被抑制開始變得青紫，也始終緊閉雙眼。
不對，其實還有一點點反應，那就是兩行晶瑩的液體從眼角滑落，微涼的溫度觸及沈明珠掐着他脖頸處的手。
沈明珠卻好似被燙到一般，失神鬆開了手上的力氣。
沈澤爍也因爲失去她的支撐軟軟倒下。
陸馳再次調整被子的位置，確保沈澤爍的身體不會暴露在這些人好奇的目光中。
沈明珠只在這一瞬間如同被抽乾了所有的靈魂，說出口的話語也沒有了溫度。
“你們自己通知沈家來收屍吧。”
丟下這麼一句話，沈明珠直接越過人羣往外跑，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是一直走一直走。
像是一副行屍走肉，只剩下本能的肢體記憶。
其實進去那個房間之前，沈明珠想過裏面場景她可能沒辦法接受。
可是當她真的走進那如同地獄一樣的黑暗中。
她的心就咯噔了一下，還有看見裏面那些穿戴整齊的衣冠禽獸。
和沈澤爍像個破布娃娃一樣失去意識躺在那裏。
強烈的對比不僅刺激她的眼球，還有她的整顆心臟。
那樣的場面簡直壓抑到無法呼吸。
她以爲，至少是跟上次一樣，沈澤爍還是有點意識會反抗的狀態。
起碼，不該是連衣服都沒有，變成那樣沒有尊嚴，沒有臉面，像個一個任人擺弄的玩具。
強烈的衝擊，還有沈澤爍那兩行淚以及那句小到幾乎聽不見卻帶着濃濃絕望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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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沈明珠心中堅定不移的某種信念似乎開始動搖。
季辭也在意識到她狀態不對的時候追出去。
可沈明珠的眼裏什麼都看不見，在即將撞到一面牆的時候，她的身體被一陣力量調轉了方向，她沒有碰上冰冷的牆體，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季辭用力抱緊她，在她耳邊一遍遍說着對不起。
可沈明珠聽不見他的聲音，只是在這溫暖的包裹中呢喃出聲。
“不是這樣的，不對，這一定是假的……”
“這一定是個夢，對，這只是一場夢，醒來，快醒來，醒來就好了……”
沈明珠劇烈掙扎起來，然後用手去用力敲打自己的頭，可是好像怎麼都沒辦法脫離這樣的痛苦。
腦海中似乎有兩個聲音將她往截然相反的發向撕扯。
一個聲音在說，反正沈澤爍過去傷害沈明珠也不少，如今淪落到這個地步自己應該高興。
另一個聲音卻在說，哪怕沈澤爍做了很多錯事，可也罪不至此，這樣的羞辱對任何一個有意識的個體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其實在來的路上聽到季辭說只要不做到最後一步就不用阻止，沈明珠是覺得這樣的做法很不錯。
既能給沈澤爍一個足以讓他之後再不放鬆警惕的教訓，又能保住他最後的尊嚴。
因爲她的觀念中，那些人再怎麼放肆，也最多是動手動腳，趁機喫點豆腐而已。
可她從未想過看到的是那樣的場面。
那樣不堪入耳，又極其殘忍的畫面。
她終究低估了人性的惡，她甚至不敢去想。
沈澤爍這個當事人歷經了多大的絕望？
他當時該多無助？
淚水爬滿了沈明珠的臉，甚至身體還因爲這樣強烈的衝擊，剋制不住輕顫。
終於，當這些崩潰到了她能承受的臨界值，哭聲也自然而然從喉間溢出。
甚至她自己都未察覺到，她一邊哭得上起不接下氣，一邊嘴裏發出自責和懊悔。
“我錯了，我，我不該因爲一己之私，就阻止你，在，在最開始，救他的……”
“如果，在事情，沒發生之前，阻止，他，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嗚嗚嗚……”
沈明珠最大的痛苦，就是明明有機會在這樣的慘狀發生之前阻止，可她沒有，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
這樣的感覺，就好像她也親自參與了那場慘絕人寰的凌虐，她也是這場悲劇發生的幫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