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飛出長鞭的人也已經策馬停在了衆人面前,眸中帶着鄙睨的冷色,直逼嘲諷沈雲歌的那些男男女女。
另一個大漢看到對方有這等身手沒敢輕舉妄動,只一雙不服氣的眼睛瞪着穆元湛。
身側湯圓拿着馬鞭指向衆人,“一幫不長眼睛的狗東西,竟然找未來昭王妃和太后侄媳婦的麻煩,你們是不是都活膩歪了?”
昭王妃?
衆人都看向雙肩繡着暗金線雲紋的墨色錦緞長袍男人,對方腰間玉帶銙和頭頂金冠上的湖藍色寶石一看就不是民間之物,通身都散發着常人裝都裝不出來的貴氣。
看着這位長相俊美又自帶威嚴的人翻身下了馬,看着他走向他們剛剛針對的姊妹二人,看着他徑直去握那舞着一手好棍法的女子的手腕,霎時,那些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此人莫不就是昭王?
府尹大小姐和同伴瞠目結舌:此人就是雲川府那將要建成的尊貴無比的昭王府的昭王殿下?
自己這半天要對方下跪的是昭王妃,她旁邊的這個刁鑽的死丫頭真的就是皇太后的侄媳婦?
想到這裏,那大小姐竟一頭栽到了地上,竟是暈了。
身邊的同伴不過是府尹下屬官家的女兒,同樣是身子一軟只能被丫環扶着,兩個眼睛一下一下的翻着白眼。
雲川府的官家老爺誰家不在背地裏議論新的藩王要到了,且都知道是除掉朝廷最大間佞國舅一家,以及平定了北靜王之亂,又攻下蒲麗國成爲我大夏版圖,功績最大的昭王穆元湛。
知道他手段非常,連太子一黨的母家都一併剷除,他們在雲川府的這些官員誰要是被發現有什麼對不起朝廷對不起百姓的事,只怕這官兒也就當到頭了。
故這些當官人的子女們也都聞之色變,不想今兒就直接撞在了刀尖上。
兩個大漢和那三個趨炎附勢的小人當即撲通跪在地上,連連求饒:“王爺恕罪,王妃恕罪,姑娘恕罪,我等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各位貴人,請各位貴人大人不記小人過,繞了小的們。”
幾人不停地磕頭。
穆元湛不搭理那些人,要看沈雲歌手腕的傷卻被拂開手,他眼裏的肅殺之氣消失,彷彿因何事有些歡喜。
此刻滿眼都是想要把對方溶進自己血液裏一樣的凝結和情切,他嘴角勾着一抹好似死而復生後的慶幸,有些喜極欲泣的隱忍。
沈雲歌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會是眼前莫名其妙的模樣,正想轉身往車上去,卻被他一把轉過身來,不顧眼前這麼多的人,死死把她扣在他胸口。
“穆元湛,你放開我!”沈雲歌掙扎想要推他,卻又被他緊緊將雙手箍禁在身兩側。
不放,這半年多來,他生不如死,從此再不會放開了。
“雲歌,都過去了,我和憐若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的聲音喑啞發抖,讓懷中的人驀然怔住。
就連憤憤的江舜英也都聽到他的話愣在那裏。
什麼都沒發生過?
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明那女人就懷孕了啊!
沈雲歌亦大腦一僵,就連純禧都知道他讓幾個醫士都給憐若把過脈,都是有了身孕的脈象,怎麼會說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呢!
這時穆元湛才鬆開了懷裏的人。
他環着她的腰看看她,她便把臉別開,於是他又牽起她的手往她的馬車方向走去,留下湯圓在原地和江舜英教訓那些跪在地上的人。
江舜英邊訓人邊往馬車的方向看,不知道穆元湛又在怎麼哄騙表姐,只見他掏出一封信給表姐。
二人站在馬車旁。
沈雲歌不情願地被對方把信放在手裏。
信有兩封,第一封是高公公的。
“王爺,憐若姑娘她早產了,因爲是難產,孩子生下來沒能活,就連憐若也大出血,堅持到第二日也死了。死前她給您留了信,信中所說的那個罪魁老奴確認過,確實已經死了,並且憐若身邊的車伕和服侍他的丫鬟也都招了,憐若信中說的是真的”。
高公公的話並不多,最主要是憐若臨死前給穆元湛留下的那封信。
沈雲歌一行一行地看下去,那字跡如人一樣婉約清秀,其中的每一句話都觸動她的心,看着看着眉心淺蹙。
“王爺,憐若對不起你”。
她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句。
與王爺相識一場是上天對憐若的垂憐。
憐若家逢變故,被未婚夫賣到煙花之地,若不是得遇王爺,憐若在那是非之地還不知道淪落成如何的下場,能助王爺做成大事,也是憐若此生最值得驕傲的事。
憐若此生將盡,現在想來,千不該萬不該爲了能留在王爺身邊而栽贓王爺,讓王爺與沈姑娘一對有情人因這場陰謀而分開,看着王爺這幾個月以來被折磨,憐若同樣心中痛苦。
也許如今這樣的結局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
沈雲歌能看得出來,這封信對方寫得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寫到這裏時,那字跡已經像臨終的人一般,有些漂浮了起來。
其實那日,王爺與憐若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憐若肚子裏的孩子並不是王爺的。
信看到一半,她堪堪擡頭看向穆元湛,他眸子裏含着起死回生的星星慶喜,與她雙眸相對。
原來,憐若肚子裏的孩子不是穆元湛的,而是那個替身的。
那日江舜英及笄宴,憐若爲了見穆元湛一面在隔壁房間定包了房,自己喝得大醉,就是那晚,她被沈含玉千辛萬苦找到的那個與她做了多日事實夫妻的穆元湛替身給強.間了。
當初那個替身在結束了穆元湛給他的任務後高公公給了他一筆不菲的銀子,並讓暗衛將其押送出了京都城,去了離京都千里之外的地方並不再讓他回京。
沒想到他在天子腳下被穆元湛用作替身後過了一段富足又飽食終日的日子,拿到一筆銀子便開始奢靡成性,在外鄉落了腳後整日逛窯子養技子,很快地把銀子揮霍完了。
想到京都城裏有自己發財的籌碼便又偷偷地回來,等着向穆元湛或者沈含玉再敲詐一筆銀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