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含玉與她娘梁夢梅一樣,一慣會裝的,此刻已經壓下剛剛那燃燒起來的火,又一臉嬌笑地迎着她心愛的夫君。
還沒走近時,她看到穆元湛舉在空中喂着的那只雕便是一頓,臉上的表情也慢慢僵住,停在原地嬌聲道:“王爺,妾身害怕。”
話中意思是讓大寶起開。
穆元湛對着走來的沈含玉寵溺一笑,隨之一揮手,大寶便旋空而飛,但一直盤旋在高空中未離去。
沈含玉以爲大寶不會再落下來的,她便又勾起笑,提着黃色百褶馬面裙邁着碎步,沒有一點王妃的端莊地奔向穆元湛。
誰知還沒有奔到穆元湛面前,大寶便從空中俯衝而下,直直在沈含玉頭頂上落下,撲棱着翅膀站在了她的髮髻上,並把髮髻上的鑲着紅藍寶石的金冠抓掉在地。
當即沈含玉剎住腳步在原地“啊”地尖叫個不停,“滾開,滾開!”
她邊罵邊揮手趕大寶,大寶便飛起又落下,落下又飛起。
那尖銳的爪子把個沈含玉頭頂的髮髻抓得像個鳥窩一般,手上還被抓傷了幾道。
正在拱手彎腰行禮的許秋鳴“撲哧”一聲,差點哈哈大笑出來。
大寶抓了她幾把,似乎是滿足了便撲棱一聲飛起,又輕輕落在了沈雲歌肩上,翅膀收得緊緊的,生怕弄傷了沈雲歌。
許秋鳴正一臉幸災樂禍等着看沈雲歌也像沈含玉一樣亂跳亂叫,剛剛王妃不好嘲笑,趁這個特別的小奴婢跳起來好讓他大笑一番。
沒想到他盯着看了好一會兒,卻見沈雲歌一點不驚懼,也不緊張,任由着大寶落下,還回頭與大寶的小眼睛對視,大寶也同時眨巴眨巴眼。
許秋鳴兩眼發直,驚訝地一聲:“這個小婢女如此膽大?你不怕麼?”
沈雲歌垂着眼皮回:“回許大人,奴婢幼時常在山裏,救過一些飛禽走獸,是以不怕。”
許秋鳴眼睛瞪得更大,一臉沒想到的震驚。
穆元湛心道:你個憨貨。
他眼鋒掃過一眼沈雲歌便上前迎上沈含玉,爲其捋了捋頭頂像鳥窩一般的髮髻,並把寶石金冠撿起來戴好。
沈含玉便順勢想要扎進了穆元湛胸口,委屈巴巴:“王爺,嚇死妾身了。”
穆元湛“哈哈”笑着,雙手卻將沈含玉扶開,看着她道:“愛妃不喜歡這雕,今後本王便少讓她來府裏便是。”
沈含玉一聽夫君爲了自己什麼都行,笑得像朵花兒。
一旁許秋鳴是見慣了穆元湛逗這些女人的,他見怪不怪去逗沈雲歌肩上的大寶。
因爲上次他沒有等着與沈雲歌一起回王府的事耿耿於懷,便趁機向沈雲歌道:“實在不好意思,那日……”
“那日讓大寶一個雕在後花園是我說的,與你無關。”不等許秋鳴說完,穆元湛便打斷了她的話。
許秋鳴當即失笑,他不是要向大寶道歉啊喂。
可是回頭看到穆元湛眼鋒中射下他的冷光一刻他便驀然明白了,對方是不讓他說那日遇到沈雲歌的事。
許秋鳴聰明地看了看還沒聽出話中玄機的沈含玉,心中一聲長嘆,果然,修遠果然揹着王妃盯上了這丫頭。
隨即他便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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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歌亦明白穆元湛是在爲自己遮掩,眼睫悄然擡起看了眼對方,穆元湛已經又看着眼前還在扭捏着的沈含玉。
這時高公公又來報,“王爺,那郭家的郭公子來了。”
“郭公子?”許秋鳴納悶。
京城除了皇后母家郭氏還有誰姓郭。
“郭秉文?”他又驚訝地問。
高公公答:“是的,是那郭秉文郭公子。”
許秋鳴驀地看向眉心微蹙的穆元湛,“你何時與他來往了?”
穆元湛哪裏與他來往,他雖冠名玩樂好色的廢物王爺,但與那欺男霸女的招搖過市的郭秉文可算不得一類人。
雖然偶爾遇到時礙於面上說說笑笑,但穆元湛是不會同他來往的。
他亦從未主動登過昭王府的門。
一旁沈含玉聽到是那郭秉文上了門,便想起那日在宮裏遇到他時,他看沈雲歌的那“眼饞”掉哈喇子的尾瑣表情。
當即她瞪了一眼沈雲歌,嬌嬌柔柔地道:“王爺,那妾身便先回去了。”
“好。”
穆元湛讓大寶從沈雲歌肩膀上飛走,沈雲歌又一拐一拐地跟着沈含玉回了後院。
穆元湛便與許秋鳴去前院見那郭秉文去。
郭秉文正站在前院待客廳前滿面尾瑣地翻着眼皮想什麼事,穆元湛和許秋鳴走來。
同類相見,穆元湛亦一臉不太正經地笑:“真是稀客,秉文今日怎麼來了本王府上。快進去喝茶。”
“嘿嘿,昭王殿下。”郭秉文向穆元湛行了個禮。
許秋鳴自來與郭秉文明着就不對付。
兩家都是大夏國的功勳之家,一個是正宮皇后的侄子,一個是得太武帝敬重的賢德妃的侄子,誰都不怕誰,誰都看不上誰。
郭秉文常常在街上看上個好看的小女子就要攔路調系一番,常常被巡街的許秋鳴看到便是一頓冷語呲噠,並威喝。
稱其是只大夏的蠹蟲,就算皇后娘娘都爲之汗顏。
郭秉文怎麼說也是心虛的,常常狡辯,嘲諷許秋鳴當一個六品指揮使有什麼神氣的,待過兩年皇后姑母和太子兄長定會給他安排一個品級高的官,到時候讓他許秋鳴見到便得行大禮。
郭秉文之所以這樣無所忌憚,原因就是他那沒有頭腦沒有學識,憑着當年功績又得了勢的父親郭定華和叔父郭定彪。
他兄弟二人在朝中就目無他人,便對郭秉文這樣的行徑也從不過分指責,又因爲郭定華的長子在戰中死了,就剩下這麼一個苗子便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屁股有屎給他擦屁股就是了。
郭秉文便常常這樣的肆無忌憚。
此刻與許秋鳴見了面那是看也不待看許秋鳴的。
“秉文今日可是有事?”穆元湛一副油滑笑意,請他進了廳坐在太師椅子上。
許秋鳴則不管不顧,自顧自端起茶盞“嘶嘶”呷茶。
面對太武帝最寵愛的七皇子郭秉文充滿了諂妹,咧着嘴,“昭王殿下大婚急忙,秉文一路趕卻還是晚了一日,故今日特來送上大婚賀禮。”
這時他擺了下手,隨從手裏捧着一個長方形的森綠色錦盒子進來捧給郭秉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