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親生女兒的解釋，寧衛東的臉色好了不少，“對，那個死丫頭沒有戶口，我看她怎麼辦。”
黃翠妹：“珍珍，你養父母願意讓她嫁給林科長嗎？”
寧美珍點頭，“當然願意，他們肯定也想要一個城裏人的女婿。”
寧衛東一想到寧昭跟中了邪一樣，不識趣，就來氣。
嫁給林科長難道不比回去鄉下當村姑好嗎？
——
另一邊的寧昭原本打算在回醫院之前去一趟供銷社，買點糕點，但一想到自己兜裏只有錢，沒有票，只能沉默地往醫院走去。
寧家現在肯定是回不去的，住招待所還要介紹信，還不如到醫院多躺幾天。
寧昭按照記憶走回病房。
秦大娘一看到寧昭走進來，眼睛瞬間亮了，熱情地朝她招招手：“小昭，你上哪去了？你身上的傷口還沒有好，怎麼就亂跑呢，來來來，還沒有喫東西吧，我這打多了一份粥，實在是喫不下，你趕緊過來幫我吃了。”
寧昭臉上的笑容頓了一下，看着桌子上放的鐵皮飯盒，抿了抿脣，“謝謝大娘。”
她搬着凳子，坐到桌子前，用左手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喫着。
明明是沒有什麼味道的白粥，卻像是加了糖一樣。
秦大娘眼睛盯着寧昭看，有禮貌又懂事的一個孩子，多好啊。
寧昭想到那個叫淮徵的男人那天說過的話，秦大娘好幾天都不在家，輕聲問：“大娘，你的身體怎麼了？”
秦大娘眉梢上掛着笑意，不太在意道：“我的身體老毛病了，不是什麼大問題，倒是你喫完飯記得去找大夫給你重新包紮一下，你還小，可別不把身體當回事。”
寧昭乖巧點頭，“好，我喫完飯就去。”
寧昭喫完飯，拿着飯盒往外面走去，把飯盒洗乾淨以後，她纔去找護士。
護士看着已經滲血的紗布，趕緊叮囑，“你要注意，要不然傷可不容易好。”
寧昭：“謝謝護士姐姐。”
清脆真誠的聲音讓護士手中的動作不禁放輕了一點點。
她們這些護士知道寧昭的情況。
私底下都有些同情這個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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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昭等護士重新包紮好傷口後，拿着飯盒往回走。
一路上，寧昭都在想該怎麼樣留在臨州。
寧美珍週五之前會把她的戶口遷回來，那麼就意味着她需要在週五之前把問題解決了。
現在都週二了，留給她的時間屬實不多。
寧昭是絕對不會考慮回鄉下的。
原主前世嫁給林強兵後，鄉下那所謂的親生父母藉此跟林強兵討要了不少好處。
哪怕原主撩起衣袖，露出新舊交錯的傷疤跟那所謂的親生父母哭訴，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句，“哪有男人不打女人的，肯定是你不好，強兵纔會打你。”
她回到鄉下跟主動進狼窩沒有什麼區別。
買工作？
好像也行不通，寧家有錢都買不到工作。
要不然寧衛東跟黃翠妹也不會爲了寧陽的工作，把她賣給林強兵。
可惜現在是1976年，而不是1977年。
要不然高考也是一條出路。
寧昭不得不面對現實，找個城裏人假結婚大概是目前最好的辦法。
寧昭進病房前，下意識揚起她前世練過千百遍的笑容。
她卻不知道這一幕落入了不遠處拎着保溫桶的陳懷錚眼中。
小姑娘的笑容看着挺真誠的，他卻覺得有點假。
陳懷錚在原地站了一會，才走進病房。
秦大娘看到陳懷錚，笑得眼睛微微眯起，“你這孩子，我不是讓你別來嗎？怎麼又來了？”
陳懷錚把保溫桶放在桌子上，“秦姨，我讓人給你燉了點雞湯。”
秦大娘語氣帶着責備，“你花這錢幹什麼？還麻煩，還要你跑一趟。”
陳懷錚笑笑，打開保溫桶，“不麻煩，雞湯要趁熱喝。”
秦大娘見滿滿一大桶，都快要溢出來的雞湯，想到陳懷錚家中的情況，“你拿回去給弟弟妹妹喝，你弟弟妹妹在臨州習慣嗎？”
陳懷錚聽到弟弟妹妹幾個字眼，眸底劃過一抹無奈，臉上的笑容卻不變，“家裏還有，不用管他們。”
秦大娘似乎想起什麼，拍拍腦袋說道：“差點忘記跟你說了，懷錚，你一個人帶着弟弟妹妹生活，剛到臨州，工作上也忙，要是家裏都是小子還好，可你還有一個妹妹。”
“家裏還是需要一個女主人的。”
寧昭自從回到病房，就一直躺着盯着天花板發呆，聽到秦大娘的話時，眼睛忽然閃了一下。
需要一個女主人？單身的男人？
“光耀出差前就跟我說過，有一個女同志，二十五歲，是一名人民教師，模樣清秀，是家中的老大，底下有三個弟弟妹妹，都是她幫忙在帶，很有經驗，你明天抽空見見？”
寧昭脣角往下壓，有相親對象了。
跟秦大娘口中的女同志相比，她好像還沒有什麼競爭潛力。
她帶弟弟妹妹的經驗爲零。
弄死弄殘弟弟妹妹的經驗倒是不少。
嘖，她的技能亮在了不該亮的地方。
陳懷錚沉銀片刻，委婉拒絕道：“秦姨，我明天比較忙，沒時間。”
他是有一個喜歡惹是生非，打架鬥毆的弟弟，還有一個沉默寡言，目前還比較害怕他的妹妹，但這些都是他自己的責任，不應該讓另外一個女同志跟他一起承擔。
秦大娘見陳懷錚拒絕，轉身拿起放在牀頭的布包，從裏面找出一張紙遞給陳懷錚，“光耀都跟人約好了，時間地點跟那個女同志的一些信息都在紙上，我們男方失約不好。”
秦大娘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紙張塞給陳懷錚。
一個大男人帶兩個孩子，這哪行啊。
陳懷錚低垂眼眸看着自己手中的紙，有些無奈，“秦姨，你先把雞湯喝了。”
秦大娘：“你先答應我去見見。”
陳懷錚頷首，“行，我會當面跟那位女同志說清楚的，我目前不考慮個人問題。”
秦大娘：“……”
陳懷錚倒出一碗雞湯遞給秦大娘，轉頭瞥了一眼眼睛彎彎，卻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小姑娘道：“寧同志，你也起來喝一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