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永熹十年，那張婆子從京都來到漳平縣，是通過一個皁隸搭上的線，找到了梁三元。
張婆子爲梁夢梅做了那等大事答應離開京都城，得到的錢財是不菲的。來到漳平縣便花了重金買通梁三元爲其改了姓名，叫做鄒青花。
那鄒青花就在落戶在孔大河的那個村子。
到了那村子，後來還嫁了一個窮光棍過日子。
“下官不知她犯了何事，她只說她是被前夫家的人追殺，才躲着。下官只受過她這麼一個人的好處啊王爺！”
不論他知不知道那張婆子是在說謊，說他只受過她一個人的好處，他是睜着眼說瞎話。
說他膽子小吧，面對着身旁強紳這個隨時可以出賣他的人還敢狡辯。
眼下算是問出了張婆子的去向。
今夜的事算圓滿。
月懸半空。
穆元湛又交代了幾句暗衛下屬明日的動向。
只待明日城門開，暗衛帶梁三元和強紳先轉移去城外找好的山洞。穆元湛沈雲歌及湯圓石晟四人便要折回孔大河的村子。
眼下且先回驛館。
車內，沈雲歌垂着眼皮，即便翳翳無光看不清對方的神情，但穆元湛依舊能感覺出身側人較剛纔情緒略沉。
“剛剛可是嚇到了你了？”他溫聲問。
“……沒有。”嚇倒是不至於，雖然她之前沒有見識過身邊哪一個人那樣陰鷙，但此來天同府的路上遇到那幫賊匪，自己也是下了狠手開了殺戒的。
他不是害人，對這樣作惡之人用些非常手段倒也無可厚非。
“那是讓你不舒服了？”他的語氣更加溫柔。
“不是。”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對於他的舉動，他的各種情緒的轉換，越來越不由自主陷入莫名困惑。
這些與她無關的啊。
“明早我們什麼時辰出城？”她繞開話題問。
“城門一開夜鷹衛先出城，我們與他們錯開一柱香時間出去即可。”
原來那十個下屬暗衛稱“夜鷹”。
沈雲歌頷首。
“一會兒回去喫些東西好好睡一覺，明早我叫你。”
沈雲歌擡眸看了看對方，昏暗中對上那一雙反着微光的瞳仁，她不由又道了聲：“謝謝。”
明早去找那張婆子，很快她就能爲母親報仇了，受他相助頗多，不由的也是由衷心底的真實感受。
穆元湛未應，這時候，他想着的，是她說過辦完她的事，她就要離開京都城。
回到驛館，堂前只剩下下夜的夥計，湯圓另外給了他些銅板，他便到後廚做了些便捷的食物。
一大碗蛋花湯，有大廚準備好明早用的小魚，夥計便給炸了一盤，又熱了晚飯多餘下來的幾個饅頭。
夥計給端上來，解釋：“太晚了，就只能這麼些了，客官將就喫些吧，很快要天亮了，又可以喫早飯了。”
穆元湛應下，與沈雲歌坐在一桌。
大晚上的，石晟和湯圓也沒回避到房內，只各自端了一碗湯拿了饅頭和兩條小炸魚坐到另一個桌前。
沈雲歌一言不發只低頭喫着自己的，穆元湛把半盤子小魚往她那邊推了推，“把魚都吃了。”
天越來越寒，她一個在一年四季都溫暖如春的安南生活十數年的人，哪裏能一下適應。那樣一個纖秀的身子，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奔波受凍，今兒又餓到這麼晚，他是真的心疼。
沈雲歌一下一下嚼着饅頭，擡眸看看他，隨即又推回去，“我吃不了這麼多。”
不太大的盤子，也就半盤子而已，餓到現在她哪裏是真喫不完，只不過她哪裏好意思自己喫完，他後背的傷還沒全好。
穆元湛與她對視淡淡一笑，這一笑卻讓沈雲歌沒來由地不好意思，旋即又垂下眼皮喫飯。
幾人喫得很快，喫完便各自回房歇着。
翌日一早。
還未大亮，夜鷹衛已經換作正常的衣裳，騎馬的騎馬，駕車的駕車，車裏便是拉着梁三元和強紳。
平常無事城門前的守衛是不會查來往車輛的，一衆人便順順利利出了門。
看着浩浩蕩蕩的幾人一車，守門侍衛直當是什麼人物駕車帶着護衛家丁過路出了城。
裏邊的縣令大人就這樣被不明人物劫走了。
幾個時辰後的日上三竿，梁三元府上的家丁一直未等見自家老爺從書房裏出來才進去看，卻不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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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也不想得是老爺被劫走，相互之間都以爲是他起牀後去了哪個屋裏。
直到快正午時，強紳的那個被捆了的隨從被人在死衚衕裏發現，他到了縣衙報官，說自家老爺被歹人夜裏劫走了。
這時縣衙的皁隸還沒見到縣令才覺意外，便找到梁三元的府上。
彼時，一府的人滿院子找人找不到，才意識到縣太爺梁三元也是被劫了。
這時距離夜鷹衛出城已經過去一上午的時間，早已到了隱蔽的藏身之地。
縣衙老爺是草包，手下的人也沒有個能力強能辦事的，也都是草包。
是巡檢帶着十幾個衙役出城尋了，他們一路追尋，找來找去，哪裏能找到本職便是以地下行動爲職的夜鷹幾人。
直找到夜幕還沒有絲毫線索。
縣令丟了，大小也是朝廷命官，於是主簿趕緊寫了奏疏加急去往京都。
那邊縣衙裏亂作一團，這邊穆元湛和沈雲歌在夜鷹衛出城一柱香之後也出了城去往孔大河的村莊。
他們找到孔大河，孔大河一聽是找那鄒青花鄒老婦，當即帶着沈雲歌和穆元湛幾人去尋她。
還道那鄒老婦十年前來到此地，平常沒什麼特殊的，在村子裏少言寡語與一個光棍過日子，這些年都老老實實的，沒想到她竟背後有不爲人知的勾當。
直感嘆平常表面越是看起來老實的人，背後指不定有什麼讓人咋舌的祕密。
幾人且聽孔大河的描述且往那鄒青花，也就是張婆子的住處去，沒想到的是，剛來到門口便見有五匹人馬，五人正也翻身下馬，預進那張婆子家院子裏。
一時五人與馬上的穆元湛湯圓等人眼神相對，當即對方神情警惕，穆元湛亦是雙眸一覷。
孔大河與石晟坐在車轅上，亦是停下話音直直看着眼前的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