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幕她的模樣，她的神情，都清晰地刻在他的腦子裏。
沈雲歌，她就像上天賞賜給他活了這二十二年的大禮，讓他這十五年間灰暗的人生亮起了一道絢麗的彩虹。
他想告訴母妃，讓她老人家地下有知不用再爲他這個兒子的婚事操心，他已經有認定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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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心的川字漸漸舒展，隨即嘴角一抹笑意。
“王爺，有夜鷹衛傳回的急信。”
穆元湛收回思緒：“進來。”
趙巖推門進來將夜鷹衛傳來的信遞給穆元湛，裏面寫着湯圓和夜鷹衛的人已經上路，不出意外慢則十餘日，快則七八日便可趕回別苑。
穆元湛把信放在油燈上點了，又問：“放箭的人可有蹤跡？”
趙巖拱手：“屬下派得人一直跟着腳印追蹤。”
意思便是還沒信。
穆元湛頷首，靜默須臾又道：“靳寶灃別讓他凍死，給他加點被褥，放個暖爐，平常的飯食安排好些。”
“是。”
已經審出那賬冊，眼下沒必要讓其受罪磨其意志，相反更要讓他好喫好睡，待以後指認郭家兄弟。
“還有，明一早送她回城。”
趙巖拱手：“是。”
翌日。
沈含玉做樣子去看了穆常允，之後又與穆元湛私下說：“王爺，這次王爺受傷定是受穆世子所累，玉兒覺着王爺已經顧及臉面帶他玩了兩日，不如趁早送他回靈壽寺去養傷，以免禍及王爺。”
穆元湛淺笑看着沈含玉：“愛妃怎麼認定那些刺客是專程衝着世子而來？而不是衝本王而來呢？”
沈含玉不作思考又道：“王爺，北靜王與太子暗暗相爭，此次太子定是要對其打擊的。若是世子遭遇不測，北靜王定會大大受挫，這對太子來說是有利的事。北靜王受挫，心緒人力都受損，勝算的機會更小一籌，沒有自己的勢利，相想與太子抗衡更是以卵擊石，所以王爺，咱們更應該遠北靜王而親太子啊。”
沈含玉說着，穆元湛一臉認真地聽，她覺着自己不僅與夫君身體親密，更是愈加靈魂相通了。
穆元湛看着沈含玉，淡淡笑了笑：“愛妃真是一個能爲自家夫君謀算的好妻子。”
沈含玉得到了夫君的誇讚抿嘴一笑，“王爺聽進去就好，日後爲了咱們的好日子，王爺記得多在父皇面前爲太子說些好話。”
穆元湛嘴角淺彎，瞳仁裏卻深如看不到底的潭，“好，王妃回府吧。”
沈含玉聽到要回王府，嘴撇了撇，“王爺要早一點回去。”
“嗯。”他淡淡點頭，撇下沈含玉又去了穆常允的屋裏。
沈含玉還是不想走，但被門外的趙巖生生磨了好幾句：“屬下奉命送王妃回城。”
沈含玉不理。
趙巖便又一臉公事公辦地肅然：“屬下奉命送王妃回城。”
沈含玉還記得那次與梁夢梅來時就是這個護衛攔着她，心裏愈加厭煩。
她聽着不耐煩，又怕穆元湛說她爲難下屬，隨後也是一肚子不情願地上了車被強送回城去。
***
那邊，郭秉文聽了其父那日的一句話，“你若想娶那丫頭，且先派人去安南一趟，看看她定親的人家是誰，再盤算怎麼個章程”。
於是郭秉文便真的派人去往安南調查沈雲歌的詳細情況，並向要去安南的探子囑咐：“若是那人好對付，直接想辦法把那人解決了便是了。”
探子頷首道：“是，小的明白。”
郭秉文笑得得意，覺着馬上就能與沈雲歌洞房了，隨後樂顛顛地進了宮。
郭清漪的寢宮，太子、郭定華和郭定彪都是眉目不展。
自從穆元湛回來在壽前宴說正在給太武帝炮製一份大禮時便日日惴惴不安。
這次暗殺竟是一個都沒能要其命更是憤憤不甘。
郭清漪斥責郭定彪：“你是找的什麼廢物，這次二人都在外面射獵多麼好的一箭雙鵰的機會，你卻是生生給辦砸了，如此一來，他們都有了防備，今後再想動手便更不易了！”
郭定彪也是爲此懊惱，但也覺着皇后的話是說得好聽，不喜道：“姐姐，刺殺本來就是不易的事，離的那麼遠能百發百射中要人性命就更不是一件十成十能成的事。”
這時太子亦皺着眉，腮肌一跳，略顯鎮靜道：“眼下重要的是那兩個殺手逃到了何處，可有被追蹤，如今卻是沒有一點消息，逃掉還好，若是被修遠的人抓到，那纔是最該令人擔心的。”
正說話間，郭秉文和嫡公主淑寧一同來到郭清漪的寢殿外，經通報，二人進來，淑寧掃視衆人一圈翻個白眼：“你們怎麼都在母后這裏？”
郭定華和郭定彪起身向淑寧行了禮，“永安公主。”
他二人心裏是都不喜歡這公主外甥女的，一個丫頭片子，從來沒把他兩個舅舅放在過眼裏。
她母后和太子皇兄都是靠着他母家郭家的勢力才能地位安穩，若不是他們兄弟和父親拼死拼活輔佐太武帝，哪裏能有郭清漪她母親這個皇后，哪裏能有她這個太子皇兄，她又哪裏能成了嫡公主。
整日不知天高地厚，眼睛長到腦門上，向來擺着公主的譜。
只見淑寧向皇后福了福身，連旁邊坐在牡丹雕花椅上的太子弟弟都沒有行禮。
郭定彪逮着機會指東說西道：“公主殿下怎麼不給太子行禮，法理上還是該注意的。”
皇后坐在正位茶榻上，淑寧瞥過一眼郭定彪，隨即隔着小方几坐在與皇后齊平的榻上，不可一世的眼睛一番，提着嘴角一副不以爲意地哂笑道：“這是在母后的寢宮，是家人間的相聚，我是太子的姐姐，自然不用向他行禮的。”
太子面無顏色半垂眼皮。
郭氏兄弟也都未反駁，只心裏冷嗤：照這麼說你這個嫡公主也該向我二位舅舅行拜見長輩的禮纔對。
二人一人一句機鋒着。
皇后這時打斷道：“淑寧，你今日進宮可是有事？”
皇后雖就這麼一個女兒，也自然是疼她的，可這個女兒從小慣壞了，性子實在太無法無天，做的事讓郭清漪這個親孃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去年因爲她逼死駙馬一事惹得太武帝對皇后也是一頓狠狠的指責，說她這個娘從小沒教好女兒，才讓一個堂堂嫡公主不知天高地厚做下那等荒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