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頭暈還是在嚇她,不由又繃緊了整個身子。
四下突然陷入一片寂靜,若不是他還時不時蹭着她的額角,她還以爲他果真是暈了過去。
“下毒的人是她嗎?”沈雲歌問。
“嗯。”他的聲音溫溫的,聽起來似乎抵着她的額很舒服。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揭穿她指控皇后和太子?”
“就這兩天,需要先搜玉華殿,找到證據。指正皇后需要時機。”他說着便把脣覆在了她的額角。
沈雲歌沒想到他逮着機會就行不軌之事,於是沒再顧慮猛地一推便把人推得跌坐在牀上。
他雙手伏在身後撐着身子,眉心一皺,眼皮也閉上,看着便是很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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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歌愣住,她也不敢上前扶他,怕萬一他是裝的,很有可能就會被他轄制在牀上,只帶着略顯着急的語氣道:“怎麼樣?你快躺下,實在不行我去找師父!”
穆元湛怕嚇到她,睜開眼,有些不甘心道:“你也太狠心了,也不過來扶我一下。”
她就知道,瞪他一眼依舊站着不動。
他又道:“暈是真的暈,不過沒有那麼嚴重,咱師父對毒藥果然有研究,喝了兩次藥,又針刺,今兒竟然沒有再暈過去了。如果真解了我身上的毒,讓他進宮給父皇看看病。”
沈雲歌冷眼看着他:“他是我師父,跟你沒關係。”
穆元湛笑得俊美無儔,一張略顯蒼白的臉配上那一身白色中衣,頭髮簡單用根玉簪綰起一半,隨意地散在背後,比平常少了幾分凌厲,有種病夫的無力美。
沈雲歌看着眼前人竟驀然耳朵有些發熱,她把目光移到別處,又掩飾性地環視屋裏的陳設。
他感覺牀上的人又在目不轉睛地盯着自己,只覺着渾身像是長了丁的不自在,於是又道:“你先休息吧,我去看師父。”
“等等,我渴了,幫我倒杯水。”穆元湛擡腿上了牀,自己把被子蓋好,靠在軟枕上。
沈雲歌看着他的動作皺起眉,道:“我去叫人來幫你倒。”
“倒杯水而已!”他一副病夫嬌嗔的模樣。
“……”她看了看,茶案上有不久前嬤嬤送來的熱水,還是幫他倒了。
送到牀邊,他接過杯子,另一只卻突然握着她的手把他拽坐到牀上,“陪我坐會兒再走。”
“你……”她沒想到他會是這麼無賴的一個人。
他直勾勾又無力看着她,獵豹不再像獵豹了,像一只病花狸,果真讓沈雲歌不忍心再拒絕。
他握着他的手不放,沈雲歌只好先陪他坐着,二人卻是沒說什麼復仇證據的事,他問的全是她在安南的生活,試圖在其中尋找些她喜歡的事。
……
此刻玉華殿。
趙南風低着頭站在那裏,沈雲歌一雙熊貓眼裏淬着毒。
她知道沈雲歌此刻在攬雲院陪着穆元湛恨不得衝出去把她的臉抓花,可是院子門外那些大理寺的人可以收些賄賂讓王府的人進來看看她,但她想要出去是不可能的。
她看看趙南風道:“你知道的,我是皇后和太子的人,眼下雖然被禁着,但皇后說了,只要能說服王爺幫着太子,今後太子順利登基我還是昭王妃,榮華和富貴依舊。你如今幫本王妃做事,今後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你。”
趙南風雖然有些心計,但生在山裏,沒見過什麼世面,知道有沈雲歌在,自己在穆元湛那裏沒有立足之地,今後興許就會被攆出王府,出了王府拿些銀子又能過幾年日子,在王府喫過見過,再找個人嫁了她是萬萬不甘心的。
不如攀附沈含玉,她是見過皇后幾次招她入宮,可見皇后真的把她當自己人,她若果真說動了王爺,助太子順利登基,皇后自然能把她是蒲麗國間細女兒的身份改了。
興許自己今後真的能沾上她的光,即便沈含玉不是王妃皇后定也會給她富貴,更或者,沈含玉今後有機會把沈雲歌徹底解決了,這個王府巴着沈含玉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她滿懷期待地道:“王妃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妾身,妾身能辦得定不退縮。”
“好!”
只見沈含玉附在趙南風的耳邊一陣竊竊私語。
趙南風出去了,依照沈含玉的話尋覓時機。
一旁遮月問:“王妃讓她做什麼?”
遮月覺得沈含玉近日心事重重,但什麼都沒有向她透露過。
沈含玉淡淡斜她一眼,“沒什麼。”
沈含玉覺得自己還是聰明的,這幾日她思來想去,幾次給穆元湛在酒裏放的那藥到底是不是如皇后說的那樣,僅僅是迷惑人的東西。
若真有她們說的那麼好,可起初用了好多次,怎麼他的夫君還是如先前一樣夜裏完事,後半夜就會回自己的寢殿。且白日裏也從沒有與她親近過。
顯然是那藥沒有起了效用,即便是自己私自加了量也該是先讓那致迷的作用先顯效纔對,若是不能致迷,又怎麼會突然中了毒呢!
她不得不懷疑,皇后和太子是不是在拿她當刀使,他們利用不得王爺,如今便想要害死他,這樣王爺就不會選擇幫助北靜王而威脅到太子。
而且,王爺很可能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計劃。
他的夫君那幾日說話都怪怪的,讓他去審她那個害人精娘,給她洗脫與她的關係也遲遲沒有結果,本來他就把一半的心都給了沈雲歌那個踐女人,如今她的身份不光彩,他很可能是要舍了她的。
如果皇后真是把她當刀使,給本就有了二心的王爺下了毒,那她不管是在皇后還是王爺面前,她這個敵國間細的女兒都是沒有活路的了。
她不能再等了,等來的十有八九就是死路一條。
於是,她想借用賈南風給自己創造能出王府的機會。
她得先逃出府,只有出去纔有希望,即便自己沒有了活路,自己也要親手殺了沈雲歌那踐女人,都是她,是她毀了她的一切。
若不是她回來勾飲王爺,他也不會有二心,如果不是她回來,母親也會好好地做侯夫人,她永遠是那個侯府大小姐,都是她,她毀了她的一生,她一定要她死,殺死她!
攬雲院。
穆元湛一直緊緊攥着沈雲歌的手,他可能有些累時闔上眼也不再說話,沈雲歌以爲他是睡着了,當她一抽動自己的手時,他卻又握得緊緊的,還嗔怨道自己頭暈難受,讓她不要瞎動。
她硬生生陪他在牀邊坐了一個時辰,徹底是把自己師父等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