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湛皺了皺眉,看這丫頭的意思是趁機來會親家的?
他打斷道:“先讓秦醫士給父皇看病。”
純禧當即把嘴縫上般地抿起,太武帝看了看純禧又看了看上前一步的秦不往,把手伸出來的同時狀似無意地道:“哦?看來秦醫士也是個有福氣的。”
秦不往給太武帝望聞問切看診後出了養心殿,殿內留着賢德妃在龍榻邊服侍。
二人一個眼神都知道對方有什麼顧慮,賢德妃道:“若是純禧真的看上那個秦醫士的兒子倒是可以招爲駙馬,只是家庭太貧寒了些。”
太武帝嘆一聲道:“貧寒倒不算問題,只是看那秦醫士的談吐間彷彿不願讓兒子與鐘鳴鼎食之家的閨秀做連理,又怎麼願意讓純禧做他的兒媳,怕是只有那丫頭剃頭挑子一頭熱啊。”
“那臣妾得機會時好好問問孩子。”
“咳咳……”太武帝咳着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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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元湛帶着秦不往出來,秦不往道:“王爺請恕老夫直言。”
穆元湛溫聲:“師父請直說。”
“皇上年輕時征戰沙場,除了舊疾還有勞累損傷了精氣,後又日理萬機,身子虧損得很厲害。不似王爺年輕本身肌體康健,中毒乃又是急症,把握好時機把毒逼出來便很快會恢復。但皇上有了年歲,新病加舊疾,想要徹底恢復是很難的了,恕老夫也是回天乏術。”
到底是皇帝,秦不往說話也算是避諱。
人的命數是天定的,人該走時,就算神仙在世也無力迴天。
“……”穆元湛沉默須臾,“好,師父盡力即可,父皇那裏我會掩飾過去,讓父皇安心。”
……
穆元湛今日只喝些固本培元的湯藥,已經不用再逼毒,秦不往便不用在王府留宿,便堅持要去小院和秦川和沈雲歌住。
他便把人送到了小院裏。
因爲秦不往這個師父在,他也沒有多纏着沈雲歌,只告訴她沈含玉偷跑了的事,讓她出門時小心一些周圍的人。
沈雲歌倒是沒把沈含玉跑出來的事放在心上,畢竟她那樣手腳都軟只知道演戲討好男人的女人不能把她怎麼樣。
穆元湛與幾人吃了飯便回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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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夢梅暴露身份被抓對皇后、太子以及郭家不可謂不是一樁極其有利的事。
近日太武帝的病情愈發有下行的趨勢,太醫院的十幾個太醫每日都要在太武帝寢殿爲皇帝輪番診脈開方子,但一直沒有好轉。
皇后太子一黨不僅盯着北靜王的動靜,還整日眼巴巴地盯着皇帝的動向,皇帝這邊一旦嚥氣,太子立馬就會準備登基大典,謹防着北靜王帶兵一路南下攻來京都。
盯着太武帝和北靜王的同時,那邊穆元湛沒有被毒死,太子更是日日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就連純禧和賢德妃亦是皇后在後宮緊盯着的目標。
純禧受穆元湛所託去接近被關着的趙貴人,可近些日子但凡她在宮中走動似乎總感覺身後有個人在盯着她,這些日子她是半點沒走近過趙貴人的寢宮門前半步,她怕皇后一但發現她有意接近趙貴人後趙貴人會有危險,是以萬分小心。
眼下因爲沒法接觸到趙貴人,而後宮中除了賢德妃是純禧能交心的人再沒了別人可求,但賢德妃也同她一樣都沒有功夫傍身,又有了些年紀,定也擺脫不了那眼線,她便想到沈雲歌。
沈雲歌向來果決沉穩,遇事從來能機智應對,又會些功夫,請她來興許能助她見到趙貴人。
午後,純禧出了皇宮來到小院。
沈雲歌和秦川正在收拾棍棒。
這些日子她只在王府見了一次秦川,而後秦川又迫不及待避開她,連獨處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時隔幾日再看到他,她的心還是猛地跳了一下,迎上來後又訕訕不知該說什麼。
看着秦川只絞着絲帕咬嘴裏的軟肉。
沈雲歌和秦川對視一眼,純禧有些日子沒有出現在這小院裏,沈雲歌又逢事多,她幾乎忘了還有這麼一個尊貴的公主會時常造訪這個小院子,她向純禧行禮:“朝陽公主可是有什麼事嗎?”
純禧的眼睛時不時往秦川身上游移,秦川看到純禧心情複雜,爲了讓純禧不再對他抱有幻想,他不想總出現在她眼前,於是向純禧行了個禮道:“你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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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禧知道秦川故意躲着自己,眼神隨着秦川飛出垂花門好半晌才抿着嘴看向沈雲歌,“秦伯父呢?”
“師父說自己去街上看看。”沈雲歌道。
純禧頷首:“我們進你房間說,我確實有事。”
沈雲歌與純禧進了房間,很快小婢女送來茶水點心,二人坐在茶案兩邊的椅子上,沈雲歌給純禧倒了茶問:“朝陽公主找我什麼事?”
純禧倏然精神緊繃了起來問:“你將來定是我的王嫂了,想必我王兄也與你說了許多我們皇家的私事吧?”
“……”這話讓沈雲歌驀然啞言,她默了須臾才正色道:“公主誤會了,我與你王兄真的沒什麼。”
純禧不把沈雲歌的話放在心上道:“我知道你先前顧慮得多,可現在竟是這麼個情況,你也不用再膈應那沈含玉了,她定是要被宗人府逐出皇家玉牒的,今後的昭王妃一定就是你的。雖然我王兄不與我說那麼多,但我看得出來,他對你與別人不一樣,今後一定不會虧待你。”
“……”沈雲歌比純禧知道的多,純禧只知道穆元湛對沈雲歌是真的有情,但她不知道她的王兄與昭王府後院的那些女人都是在做戲。
她可以不在意她們,但羈絆她的是她的童年和家庭給她造成的陰影,很難抹去,致使一個能動她心緒的男人出現在她生命中時,都會被那片陰影所覆蓋去一半的身形,讓她很難辨別對方被覆蓋去的那一半是不是隱藏着隨時會傷害他的利器。
沈雲歌獨自頓住了思緒,純禧無所察覺道:“你是我王兄很在意的女人,那他是不是也同你說了些關於後宮的事,關於六皇兄的事?”
沈雲歌聽出純禧話的重點在六皇子這裏,收回思緒道:“我大概知道六皇子很小的時候便早夭了。”
“對,我來爲的就是這件事。”純禧說話的語氣又加一絲神祕,“王兄懷疑六皇兄是被害死的,想必他也與你說了吧?”
沈雲歌默認,穆元湛讓純禧去接近趙貴人的事她是知道的,純禧此番來難不成是查出了什麼?
她等着純禧繼續說下去。
“我王兄聽說趙貴人瘋癲的事與六皇兄的死有關,便讓我想辦法接近趙貴人看看能不能從她的口中問出些什麼,可最近我發現總有人在身後監視着我,我懷疑是皇后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