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御林衛欲進不進,只面面相覷。
郭家和皇后相繼被關了起來,眼下這三法司監督下的供狀都被帶了上來,他們是真的不敢輕易行動。
太子嘶吼着就要去奪穆元湛手裏的供狀,可奈何穆元湛身手了得,對太子一個專於政學,還學歪了,並對拳腳不太擅長的人來說,想要撼動從小就苦練武藝且高出他一頭的穆元湛,簡直是蚍蜉撼樹。
太子的動作扯動着下面賢德妃和純禧以及閆公公的心,他們生怕太子把那狀子搶去撕個粉碎。
穆元湛佔據理與法的高地,身正氣足,一只長臂有力地制住太子,握着狀詞的那只手便隨意地擡到頭頂,面對堂堂儲君,竟是渾身都散發着鄙睨。
太子搶不到狀詞便紅着眼退後兩步衝着門外的人喊:“本宮的親衛,叫本宮的親衛來!”
他是在衝着自己的貼身太監張德貴喊,張德貴是個有眼色的,他剛剛遠遠地看到穆元湛闊步走來時便已經悄悄退走去找東宮的親衛了。
爲的便是以防萬一,御林衛的人有可能會審時度勢不聽太子的話,但東宮親衛絕對是爲太子馬首是瞻。
但東宮距離皇宮的距離不是很遠,若是緊急地召喚,這個時候也是該來了,太子卻是換了半晌還是未有人進來!
穆元湛不疾不徐又接着念另一條罪狀,“永熹六年,太子同國舅郭定華和郭定彪,設計三月三上巳節六皇子墜江一案。買通當年太僕寺寺丞許有德,在馬掌做手腳,導致馬驚六皇子墜江,事後許有德貶官回家,又改名受郭定華操控,位居知府。今由趙貴人指認,事情敗露,太子忌憚許有德被捉拿歸案,便僱用民間殺手予以玉佩承諾賞以高官,要其殺許有德,刺殺未果被抓,錄口供如下。草民鄭鈺……”
穆元湛開始念那殺手的供詞,所有人聽得暗自瞠目結舌,太子便是怒急反狂笑:“哈哈哈……穆元湛你誣陷本宮,你買假的殺手誣陷本宮!”
穆元湛亦嘴角一勾,唸完證詞骨節分明的大手一鬆便在衆人面前亮出了那羊脂白玉玉佩,“證人本王可以找人以死冒充,難道這證據本王也可以冒充麼?”
太子驚目。
穆元湛又道:“這可是經過三法司衆人查驗過的,乃是皇家之物,上面刻穆元慶三個字,亦是皇家鑄印局所刻,並登記在冊,僅此一塊,太子還要如何狡辯?”
驀地,太子愣在原地,當時一心想着把那人解決了自己就是勝局在握,給了那人貼身之物也無所謂,總之自己做了皇帝,這些都是可以操控的小事,沒想到竟是給自己留下如此大的隱患。
他愣了愣,突然神情一冷,眼睛銳利盯着穆元湛,語氣森森道:“你費盡手段,捏造假的證據誣陷本宮又能如何,如今父皇駕崩,明日本宮便可登基,你拿這些不實的證詞又有誰能審判本宮!”
穆元湛眼睛一立聲色俱厲道:“儲君無罪,自然無人能阻攔新帝登基,可太子殘害手足,暗殺肱骨,如何能擔起天下之君?即便父皇不能審判你,還有宗人府,還有文武大臣,還有這天下的子民!你,擔不起這一國之君!”
他的聲音激盪養心殿內外。
太子還是不死心,又“哈哈”大笑起來,“笑話,這天下是父皇的天下,儲君之位沒有父皇的旨意誰能左右得了本宮登基!”
太子勝券在握,下巴擡高,眼睛裏全是目空一切的得意,儼然此刻已經是一個上位者的桀驁模樣,外殿的御林衛幾乎已經做好了太子再喊拿人他們就要衝進來把穆元湛拿下。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在跪地的人羣中響起:“那,就讓皇上親口宣旨廢除太子吧!”
聲音一落,太子陡然身子一顫倏地轉身看向說話的人。
衆人也紛紛向賢德妃投去目光,便見賢德妃依舊跪着,只直起腰身,眼睛因爲痛哭而紅腫。
即便因爲莫大的變故心中難過萬分,但還是體態端莊面色沉着,長者的淑德之姿如天然生成。
她看向閆公公:“閆公公,把先帝的遺詔念給大家聽。”
普通人家有宗室族老,皇家也如此。
這時宗人府的左宗正、右宗正、左宗人、右宗人齊齊來到養心殿外,這些人除了太武帝血親兄弟齊王左宗正,剩下的也都是太武帝的堂兄弟們,各自官居一品,他們不僅負責皇族中人的婚喪嫁娶,封爵記名,對於皇室子弟犯錯犯罪亦會配合三法司對當事人進行討伐。
甚至把犯罪者關押在宗人府。
如今大夏皇室出了這麼嚴重、將要危及大夏社稷的事,穆元湛自然要他們第一時間與三法司解決內部之亂,就在剛剛聽到喪鐘時,便在儀門讓湯圓去請人。
他本是拿着供詞要宗人府的人討伐太子,沒想到的是他的父皇竟然留下了遺詔,是什麼時候的事?
穆元湛墨眸凜凜看着閆公公。
四位大臣進了內殿,閆公公紅着眼眶起身,向站在甬道上的四位宗人府的人道:“四位宗親大人也來了,老奴便遵賢德妃命宣讀先帝遺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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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幾乎魂出竅直愣愣地盯着閆公公,看着他要使什麼詭詐手段。
只見閆公公走到龍榻前,先又跪下給太武帝磕了個頭,“皇上,老奴冒犯龍體了。”
說着他便伸手去太武帝的龍榻帳頂的帳簾內解下太武帝早已擬好的聖旨。
太子怒喝:“欺君,你們僞造聖旨。”
衆人只顧盯着閆公公,看看太武帝留下了什麼遺詔,誰也不在意太子說的什麼。
閆公公將那象徵着最高威嚴的卷軸恭敬地、緩緩地打開。
“先帝遺詔,衆人聽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