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瞪身邊的男人。
而他實則是逗她,神情閒閒把她的手拿了過來握在掌心,望向星空,“執子之手與子偕臧,與子偕老。”
沈雲歌常見他不羈,常見他發怒,但是此刻一張俊美無儔的臉這樣沉靜又深情是她沒有見過的。
看着他極好看的側顏,她偷偷地抿起嘴角,不曾想自己有朝一日竟沉陷在一個男人的美色中,隨之把臉埋在了自己的雙膝。
這時穆元湛突然看到遠處一個身影騎着馬向營地外,往禹城的方向去了,他細細看去,“是定安侯?”
沈雲歌聞聲擡頭看去,“他要做什麼去?”
若說是探路有斥候,用不着他去,他去幹什麼穆元湛也不知道,可覺着像是有什麼事,他道:“走吧,回去,問問他的副將。”
兩人回了營地找到他的副將問過,那副將說:“侯爺說閒來無事,去探探前路路況。”
沈雲歌和穆元湛對視一眼,果然說是去探路。
主將夜晚親自一個人去探路,不是沒有,但是少見,兩人愈發覺着不對勁。
這時湯圓走過來,手裏拿着一封信道:“王爺,不知道是什麼人,在您帳子裏放了一封信。”
也是一件稀奇的事,給穆元湛送信,爲何不直接送到他的手上或者讓別人轉增,竟是直接不聲不響地放在了他的營帳中?
他接在手裏把信打開,沈雲歌看着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冷凜,一雙劍眉越蹙越緊。
“何事?”她確定沈伯庸剛剛獨自離去和這封信有着聯繫。
穆元湛也不避諱,把信給了沈雲歌讓她看。
雖是一封信,但她腦子裏沈含玉那嬌嬌弱弱向穆元湛撒嬌的模樣活靈活現,彷彿耳邊也響起她的聲音。
“王爺,玉兒被皇后所利用害了你,玉兒是冤枉的,王爺是玉兒的夫,是玉兒的天,玉兒愛慕王爺的心乾坤可鑑,又在怎麼會給王爺下毒藥呢?玉兒不過是腦子蠢,未識得皇后和太子母子的黑心罷了”。
“玉兒被迫離開王爺已快四個月,已經懷了王爺的骨血,如今流落在了蒲麗這彈丸小國,整日被人羞辱,連同王爺的骨血也被他們亂污衊說指不定是什麼非人的種”。
“王爺也可以恨玉兒,可萬萬不能不顧玉兒肚子裏的孩兒啊,他是千真萬確王爺的骨血,玉兒若是騙了王爺定不得好死”!
“玉兒現在在禹城,王爺一定要想辦法來見玉兒一面,想辦法帶玉兒離開,不能讓王爺的骨肉流落在外啊”!
雖然她口口聲聲說穆元湛如何寵她,也常常自欺欺人她在王爺心裏是極重要的,但是真正到了與對方直面問題的時候,她還是心虛的得拿自己肚子裏的東西當籌碼。
這樣纔會更有勝算。
沈雲歌拿着信擡眼看了穆元湛一眼,她自然知道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怎麼回事。
此刻忽然覺着沈含玉有點可憐,但想到剛沈伯庸騎馬而去,又覺着她也還算幸運的,畢竟還有一個人是惦記她的。
她垂着眼皮不說話,穆元湛便道:“你先回去,我跟着去看看,只怕不是那麼簡單。”
不是那麼簡單?
自己剛剛是又沉浸在曾經的恨意中,他這麼一說,她才也反應過來,這信能悄然出現在他的營帳裏,一定也是有一封信同樣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沈伯庸那裏。
能混進軍營的,也就是今晚上宴請的城主和他手下的那些人,是他們其中的一人趁機把信偷偷放到了兩個營帳裏。
沈含玉在禹城,這封信是今兒送到的,但今日只有從這座城逃往禹城的蒲麗軍,沒有從禹城來的蒲麗人,那麼這信極有可能是飛鴿或者鷹隼傳信到了這裏。
畢竟是蒲麗國人,有人依舊效忠蒲麗王不稀奇。
她信中口口聲聲說着自己整日被人羞辱,那麼她當是孤苦的,能願意爲她送出信來的人,極有可能是有所圖。
更或者,她爲了自保在幫對方使這種計謀來引佑他們兩人中圈套,來遏制大夏軍。
只是沈含玉自己不知道,她那肚子裏的孩兒無論如何都不能引起穆元湛的心動。只有沈伯庸,他中圈套了?!
沈雲歌眼眸一凜:“我與你一起去!”
她說了要去他是攔不住的,於是回去拿了自己的八尺長棍,臨走又去向秦不往拿了幾瓶新研製的解藥。
盈月當空,沈伯庸停在前面一座山坡上。
月華灑落大地,放眼前方依稀看到一輛馬車。
他也不是不懷疑前方會有埋伏,但信中那熟悉的字跡,一口一個的爹爹,從沈含玉小時候到出嫁前的每一個回憶,他看在眼裏動容在心裏,縱使不是他的骨血,可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孩子。
就這麼面都不曾見一次便千里相隔了,心中怎麼能不留牽念,見上一面也算了斷了這場父女情了。
她是間細的女兒,不能當着衆人的面見,也就只有偷偷摸摸了。
沈伯庸一甩長鞭策馬尋了那車影去。
不消片刻,已經到了車前,車前站着一個車伕,四周並沒有看到其他人。
馬車內的人聽到馬蹄聲也迫不及待打開車門,月光下那威風凜凜的果然是她的爹爹啊,每年都會給準備生辰禮的爹爹。
“爹,爹爹!”
沈含玉一聲比一聲叫的情切,一聲一聲如一把利刃紮在沈伯庸這個老父親的心上。
“玉兒……”他的聲音壓抑着濃濃的父愛。
縱使養一條小貓小狗十六載都是有割捨不掉的感情的,何況人呼?
沈伯庸翻身下馬,沈含玉也已經下了車衝着他衝了過去。
“爹爹!”她一頭撞進了沈伯庸心口,哭的甚是慘烈。
“爹,女兒只有您一個爹,只認您一個爹,女兒不是蒲麗國人,玉兒一定是當年娘從哪裏抱來迷惑爹爹的,玉兒可以沒有娘,不能沒有爹爹,爹帶玉兒回去吧,只要證明玉兒是娘抱來的,玉兒便就有可以是爹爹的女兒了,嗚嗚……”
她還在試圖讓沈伯庸想辦法給她一個合法的大夏國遺孤身份,只要與梁夢梅撇開關係,她就可以回去的,只要想辦法一定可以的。
![]() |
![]() |
![]() |
沈伯庸被沈含玉哭得紅了眼眶,他捋着沈含玉的後背,“玉兒別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