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與一個小丫頭計較,輕嗤一聲道:“先別罵人,要不是本公子我看你可憐巴巴的沒喫過什麼好東西,才懶得大半夜給你帶好喫的來。”
“什麼好喫的?”縱使她此刻心情低落,但聽到有好喫的還是緩解了一下情緒,但依舊拉着一張臉。
許秋鳴從夜色裏走到燈籠光下,手裏拿着一個荷葉包。
“這是今兒在宮宴上我覺着很好喫的一個東西,便想起你這個可憐蟲,就偷偷藏了一個給你帶了出來,不用謝。”
江舜英接在手裏,還是溫熱的。
看着對方一層一層地拆開那荷葉,一股肉香和糯米的香氣隨之散開。
她咬上一口。
他得意地問:“怎麼樣,沒喫過吧?”
然而對方卻神情淡淡:“糯米瘦肉蛋黃飯糰,這兩日每日都喫呢。”
“啊?”他是今與大軍才折返回京都,是第一次喫,是大夏沒有的喫法,但這府裏已經喫過兩次了?
好在江舜英還算給他面子,邊喫邊沒什麼精神地道:“不過確實好喫,我晚飯喫得早,現在正好又餓了。”
許秋鳴索然無味,又看出對方沒精打采的樣子問:“你怎麼了,這幾日好喫的喫多了撐着了?”
她斜他一眼沒回答。
許秋鳴“切”的一聲,真是不懂得感恩,給她送來好喫的還擺個臭臉,誰娶誰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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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江舜英一早又來找沈雲歌。
她吞吞吐吐:“表姐,過幾日昭王殿下和姑丈都要回京都,你是要隨着他們回去,還是要暫且留在蒲麗國陪着秦伯父?”
沈雲歌梳着長髮道:“大概是要回京都的。”
因爲皇上有旨,要她回去受封賞,如今不似穆元湛代管江山的時候,她不能不去的。
江舜英抿着嘴一副若有所思。
沈雲歌把頭髮紮好一個高馬尾,從銅鏡裏看她:“怎麼了?你是想留下來?”
對方訕訕一笑,表姐都走了,我沒有留下的理由。
“想要有理由留下的話,你嫁個蒲麗國人做媳婦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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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歌看着對方吞吞吐吐一副小心思又不說明的樣子很是不舒服,便委婉地給她給梯子。
果然她順着梯子爬:“就算嫁給蒲麗國人我也不能嫁給一個常人嘛。”
“那你想嫁給誰?嫁個國王嗎?”她故意逗她。
江舜英更加來了精神,“表姐,我是想嫁個國王來着,嫁給秦師兄,他將來就是國王嘛。可是他有了朝陽公主了呀,我也搶不過公主,再說,搶來的不見得就過得幸福,即便嫁也得嫁一個心裏沒有別人的夫君纔好嘛。”
“就像那個果裏王的嫡子,不是說他至今沒有心儀的女子嗎?表姐幫我牽牽線,說不定就成了,做一個世子妃雖比不得王妃,那也是人生尚佳的姻緣了,我就滿足了。”
沈雲歌看着她笑了笑,自己的這表妹在給自己找夫婿這件事上雖說是積極了點,但是還算有底線,她道:“怎麼幫你引薦,依恩世子不在蒲麗國。”
“表姐可以先向果裏王多提及我嘛,他老人家若看上我做他們家的兒媳,等依恩世子回來,興許一受他爹的影響,對我就能更快地接受啦!”
“你連依恩的面都沒見過,怎麼就知道自己能看上他?”
江舜英又抿嘴訕訕道:“表姐不是說他是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嗎,定是能看上的。”
沈雲歌噎住:“……”好吧。
終究她是爲了表妹不得不做一個媒婆了。
今兒男人們議完了事,沈雲歌便親自把果裏王送出府,路上她便七拐八拐提及了江舜英。
“師伯,我自小在舅舅家長大,兄弟姐妹就只有表哥和表妹,就是這幾日跟在我身邊的那個女孩子,今年一十五歲,還以不到兩個月就及笄了。”
果裏王很是親和:“哦,我說看着那孩長得與你有三分像,原來是親表妹。難怪。也是個好孩子。”
沈雲歌淺笑着頷首。
許秋鳴路過,聽到二人的對話,頻頻回頭,上了石階之上向着穆元湛道:“喂,她一直與那果裏王說她表妹做什麼?”
穆元湛覷着的雙目驟然舒展,“昂~是在說她表妹?”
“是啊,一直在說她表妹多大了,還有多久就及笄什麼的。”
穆元湛瞭然於胸地勾起了嘴角,“大概,是有意給她表妹說親吧。”
“哈哈哈……”許秋鳴突然發笑,笑得像個傻子,“給江舜英說親?”
穆元湛冷冷斜瞥他一眼,“怎麼了,女子及笄說親不是正常不過的事嗎,你幹嘛笑得像個憨貨一樣?你以爲都像你,老大不小,天天吊兒郎當不思成家立業?”
“呵呵,那,那個依恩要倒黴了。”他的笑意漸漸收住,最後徹底消失,眼睛看向走遠的沈雲歌和果裏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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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不可一日無君,經過幾日的整頓,王都以及蒲麗國所有的百姓,都在爲擁護秦不往登基爲蒲麗王歡呼。
於是擇定了今日的吉日,秦不往登基爲新一任的蒲麗王。
同時昭告全國,自此蒲麗國爲大夏藩屬國,服從大夏命令和管轄,向大夏進貢納稅,同時受大夏保護和扶持,彼此互通貿易,學習文化,兩岸再無戰火,只爲利兩地百姓。
並取前王國之精華,去前王國之糟粕,保持蒲麗國人民的習慣以及利益上,遵從以大夏爲主的新法令。
同時,秦川更本名依沐川,爲蒲麗國太子。
並封沈雲歌爲“耀陽公主”,顧名思義,在師父的眼裏,她這個徒兒,就像一個讓他看到光明前途中散發着明輝的太陽一般。
衆人都爲沈雲歌成爲了蒲麗國的公主而開心,唯獨一人悶悶不樂,那便是沈伯庸。
上一次他傷的較重,又中了毒,這些日子他都在養傷。
從那晚回去後,沈雲歌也真的沒有去看他一眼。
如今自己的女兒成了他國的公主,不僅在大夏京都的百姓那裏,就是蒲麗國的百姓都傳開了。
國王的公主是大夏定安侯的女兒,定安侯不親自己的女兒,單單掛念間細的女兒,現在親生女兒成了別國的公主,成了別人的女兒,那真是可憐又活該。
他不親自己的親生女兒?
這樣的荒唐傳聞到底是誰傳的?
“到底是誰他娘傳的?”沈伯庸靠在牀上,腿上有箭傷被纏着好幾圈的布帛直直地不能動,聽到蒲麗國城中也傳出這樣的傳聞氣得差點從牀上彈下來。
穆元湛是專程來看他的,說好了女兒不管他,他這個未來女婿會替她盡孝的。
他似笑非笑,好整以暇呷着茶,坐在一把檀木椅上看着牀上快要背過氣去的沈伯庸,悠悠地道:“岳丈大人若是不做那樣的事,又怎麼會空穴來風,所以還是從自己身上找原因,莫怪他人非議。”
“我不過是要去了斷一下十六年的父女情而已,畢竟是我眼睜睜看着長大的孩子,見最後一面也是人之常情,但怎麼能說我不親自己的女兒呢?”
穆元湛冷哧一聲,“你還不服氣了,也幸好皇兄不是昏君,幸好他寬仁,只卸了你的兵部尚書一職,把你從二品定國將軍降回三品定安將軍,雖然暫時不掌兵權,但好歹還算得上朝中肱骨,若不然定你個通間之罪,只怕你後半輩子只能在大理寺大牢中度過了。”
“我……”沈伯庸瞪着的虎目被對方的話噎得慢慢褪去厲色。
“可我絕對是從心裏親我親生的女兒啊,那些人這樣肆意瞎傳,讓雲歌她心裏不是更難過,更不想看我這個爹?本來想着她會與我回京都生活的,現在好了,成了公主,她還能隨我這個爹生活?”
這話讓椅子上的人又是一聲冷嗤:“你爭這個做什麼?她就算沒有師父也不會跟着你生活。”
“爲什麼?”沈伯庸再次瞪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