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也不知道他是哪莊的

發佈時間: 2025-09-16 13:3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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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推辭,“哎呀妹妹,老是白喫你的東西,多不好,不要不要。”

孟蕎麥說:“嫂子,看你說的,你這麼照應我,給孩子喫點東西有什麼,這是我自己炒的,盡着孩子喫。”

那孩子很饞孟蕎麥的田螺,天天都喫不夠,此刻母親謙讓着,他早伸出兩只小手接過田螺了。

孟蕎麥哈哈笑了,說:“大人作假,小孩伸爪,就別難爲孩子了,讓他快喫吧。”

菊花也笑着說:“哈哈哈,這孩子喫她嬸子的田螺上癮了,那就接着吧,你嬸子給你的。”

說着又有人來買田螺了,孟蕎麥忙招呼客人。

她的田螺又賣完了,孟蕎麥收拾起攤位,摸摸孩子的頭髮,和菊花說:“嫂子,我的田螺賣完了,走了,你再等一會吧。”

菊花羨慕地說:“還是你這生意好,一會忙完了,我這菜還多着呢,賣不完就得等到中午了。”

“賣多少錢了!”一道粗噶的嗓子猛地響起。

孟蕎麥一擡頭,看見一位邋里邋遢,又黑又壯像個布袋似的男人站到了菊花菜攤前。

菊花看見這個男人瞬間一臉驚懼,也下意識捂住了錢包,小聲說:“你回家去,我賣完菜就回。”

那男人一臉不耐煩地說:“我問你賣多少錢了。”

說着伸手奪她的錢包。

“哎你幹嘛,這裏這多人,不怕人家笑話。”菊花抱緊錢包小聲勸告男人。

“拿來吧你!”那男人一把奪過錢包,猛推了她一把。

“哎嫂子!”孟蕎麥伸手扶住了她,不然她得直直摔倒在地上。

“媽!”孩子也哭叫着抱住菊花。

而那男人看都不看母子倆,揣着錢包擠進了人羣裏。

“你個王八蛋,老天爺咋不長眼一個雷劈死你呀……”菊花痛心地哭起來。

“嫂子,你別哭,那個人是誰呀?是你男人嗎?”孟蕎麥扶她坐到賣菜的馬紮上。

菊花哭着說:“是。你也看見了,我整天半夜就帶着孩子爬起來賣菜,他啥都不幹,地裏活不管孩子不問,就跟着一羣狼羔子瞎混,沒錢了就問我要……我的妹妹呀,要不是爲了孩子我早一頭撞死了。”

孟蕎麥苦笑:你家男人跟我家那個差不多呀。

但是,你敢像我一樣揭竿而起打個翻身仗嗎?

“老闆,這辣椒咋賣的?”一個人過來買菜。

菊花迅速擦乾眼淚,立刻擠出一個笑容,“哦,1毛錢一斤,要多少啊大哥?”

孟蕎麥心裏疼了一下:自己上輩子也跟她一樣,別管被打多狠,只要還能動,第二天就爬起來繼續給孩子做飯,喂牲口,下地。

這就是女人。

她沒再說什麼,挎起自己的籃子悄悄離開了。

路過早上騾子驚了的那段路,孟蕎麥又想起早上那個制服騾子救了她的男人。

她心想:也不知道他是哪莊人,今天早上多虧了他。

又感嘆,那個男人真厲害,能把一頭髮瘋的騾子給制服。

孟蕎麥趕着騾車一到家門口,就看見坐在院子裏樹蔭下的白春花。

“你幹啥去了,我來一大會了?”她劈面就問。

孟蕎麥沒想到她會來,但是猜到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就不冷不熱地說:“出去有點事。”

“德彪咋還受傷了?昨個你也沒說。”白春花問。

孟蕎麥警覺地問:“他跟你說什麼了?”

白春花說:“他就說他賭博輸錢欠債被人打了。”

孟蕎麥心裏笑:你果然聰明,沒跟我娘告狀,還按照我編的瞎話說了,你真是識時務呀。

但是白春花纔不關心這個女婿呢,連閨女都看不起還能看起女婿?

她開門見山:“老大,昨箇中午你急着送孩子回學校,家裏的活也沒幹,今個抽空去幹了吧。”

呵呵,果然是這回事。

但是,豬八戒摔耙子:我不伺候了。

她徑直把騾子拉到棚子外面,把騾車卸了,騾子拴到槽裏,淘草喂騾子。

白春花急了:“老大,你沒聽見我的話嗎?”

孟蕎麥乾脆利落:“我沒空,”

白春花炸了:老孃用你你敢說沒空?

“老大,你這是翅膀硬了是吧,我當孃的管不了你了是吧,你娘老了沒用了,你就看你娘不算狗屁了!”

這番道德綁架只適合上輩子的她,這輩子:沒用。

孟蕎麥看住白春花,問:“娘,你不止是生了我一個吧?你還有四個孩子呀,昨天你爲啥不讓他們幹?”

白春花順口說:“這活不都是你幹嘛。”

孟蕎麥心裏疼了一下:她說的沒錯,確實都是我幹,所以都覺得理所應當。

她冷笑一聲:“娘,那是我傻,現在的你閨女,開竅了。那個活,我不幹了。”

“你你你……說的啥屁話,給生你養你的親孃乾點活還不是應該的,還你開竅了,我看你是良心被豬油呼住了。”

孟蕎麥把淘好的草放進槽裏,又抓了兩大把麥麩,用拌料棍子拌勻活了,冷冷地對白春花說:“我沒空跟你扯皮,我的騾子沒草吃了,我去地裏給它割草。”

說着把大草籃子放到地排車上,把蛇皮袋子也放上,拉着就往外走。

白春花雖然見識過大閨女的“不懂事”,但沒想到大閨女這是根本沒把她這個娘放在眼裏呀。

她暴怒得想衝上去打她幾下子,但一轉念,“哎呦”一聲捂住胸口就癱坐到了地上。

“哎呦他爹呀,你咋就那麼狠心吶,丟下我跟一羣孩子走了,我又當爹又當孃的替你操持着這個家呀……”她一手捂胸口一手拍地悲號。

其實只是號沒有悲。

要擱以往,孟蕎麥嚇得忙蹲到地上一口一個“孃的”叫着,又是給她揉胸又是捶背,娘就是讓她殺人放火她都在所不辭。

但是此刻……

孟蕎麥冷冷地回頭看她一眼,拉着地排車走了。

“啊這……什麼情況?”白春花表演了幾分鐘愣住了。

這臺詞和動作都沒毛病呀,咋沒看到效果?

“浩浩他姥娘,你這是啥時候來了,咋還坐地上了?”鄰居一位老太太路過好奇地問。

白春花最好面子,她可不是一般的農村老婆子,她是大學畢業生的親孃,大官的親丈母孃。

她立馬坐起來,抿抿頭髮,整整衣領,敷衍說:“沒事沒事,我絆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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