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啓以前不是這麼衝動的人,是因爲孟月仙對他的葬母之恩,他無以爲報,總想着衝在前頭。
“找?你找誰?站在馬路上吆喝,我們家用的不是死豬肉?”孟月仙穩穩坐在凳子上。
陳啓張了張嘴,無力地又坐回凳子上。
“老闆,我們有那個檢疫證明,咱一直在那家屠戶那裏買肉,那個不能證明嗎?”
妮子以前就說每天買肉貴,爲啥不買便宜的,反正都是豬肉,那不更節約成本。
現在才知道孟月仙要那個證是幹啥用的。
當然孟月仙也不是爲了應付檢查,而是基於食品安全。
上輩子她在餐館裏刷碗,見過那些殭屍肉地溝油,噁心吐了好幾天。
這種東西根本不能喫,這種錢也不能賺。
這是她的底線。
“客人不看這個,謠言傳多了,就好像變成了事實,越解釋,越心虛。”
陳啓低垂着頭,也想不出個對策。
以前他做的都是些見不得光的活兒,這種明面生意,他根本不懂。
“那我們也造謠,造謠他們!”
“這不狗咬狗一嘴毛嘛,算了,我想辦法,咱還是正常開門做生意,別被他們影響,你倆喫飯,喫完早點回去。”
孟月仙爬上樓換了衣服,騎着港田回家去。
剛一到家,就見顧北悄悄走出丫蛋兒的房間。
“丫蛋兒睡了?”
“嗯,一天在幼兒園玩得高興,回來就打哈欠,剛看了一會兒電視就歪在那睡着了,我給抱進屋了。”顧北走到沙發邊,把沙發巾上的褶皺鋪平才坐下。
“顧念呢?”孟月仙換了鞋,徑直也走過來,坐到顧北旁邊。
“跑對門去了,人家好玩的東西多,都不呆家裏,昨晚直接住人家那了。”顧北不願意顧念跟人走那麼近,這才認識沒多久。
“那挺好,兩個都一般大,做伴。”
孟月仙一開始對於接近白冰冰毫無頭緒,結果搬過來的第一天就陰差陽錯搭上了話,出奇的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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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自己的最強輔助竟然是小女兒顧念。
“學校咋樣?”孟月仙對顧北有些虧欠,她不在的時候,都是她主持家裏,還要帶丫蛋兒。
顧北笑笑,“都挺好的,這個學校的老師特別厲害,同學也友善。”
“那就好,學校出什麼事兒你都跟我說,別老悶在心裏。”孟月仙不放心地叮囑。
“能有什麼事兒,你就放心忙你的。”
“那我洗洗睡了,你也早點睡。”
孟月仙這才起身,顧北把客廳的燈關了,走進自己的房間。
房間裏是被撕爛的書,她才粘了幾頁。
新學校能有什麼事兒呢?
噁心人的事。
她看見孟月仙早出晚歸的疲累,也知道眼前住着的房子根本不屬於她們。
所以她可以自己解決。
就在昨天,她走進自己的教室,落落大方自我介紹落座。
下課就被頭上的陰雲籠罩,她擡頭看去,一張畢生難忘的臉出現。
“陳遠?”
“什麼陳遠?我叫陳耀祖。”
陳遠的廠長父親陳剛,仕途坦蕩,職稱剛評下來,就立馬給陳遠改名轉學一條龍。
倒不是陳遠學業有成,而是惡名遠揚。
又有一個女同學被他騙,肚子越來越大,對方家長還以爲自家孩子生了什麼怪病,帶去醫院。
大夫一檢查,都懷孕五個月了。
對方家長也是老實巴交,只讓兩個孩子趕緊結婚。
陳剛皮鞭子沾水,讓陳遠哄騙着對方打了胎,花了點小錢這才平了事。
他可不允許自己的成功路被親兒子砍斷。
世間再無陳遠,只有嶄新的陳耀祖。
顧北爲數不多的噩夢裏,總有他這張臉。
現在,狗皮膏藥再次出現,顧北再無從前的軟弱。
“滾遠點。”顧北不加掩飾的厭惡,讓陳耀祖爽感倍增。
“是你滾?還是我滾?咱們走着瞧!”
陳耀祖嘿嘿笑了兩聲,勾着狐朋狗友離去。
顧北氣悶,看向窗外,有些憂心忡忡。
她怕陳耀祖搞什麼幺蛾子,就一直坐在教室,除了上廁所。
還是叫上新認識的同桌一起結伴去。
等她上完廁所準備推門出來的時候,門怎麼都推不動。
“王英~你在不在?有沒有人?”
廁所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迴應。
“譁——”
一盆水兜頭淋下,門外是嘻嘻哈哈的笑聲。
顧北被澆成了落湯雞,身上的白襯衫頓時變得透明。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一腳踹開廁所門,門外空無一人。
走廊上的同學都不自覺看向她的胸口。
顧北雙手捂住胸口,快步衝到班主任辦公室。
班主任黃老師正坐在辦公室裏喝茶聊天,講着自家老婆跟親孃的矛盾,一擡頭,落湯雞一樣的顧北站在身前。
隔壁辦公桌的女老師見顧北捂着胸口,趕緊把自己椅背上的毛線外套拿起披在顧北身上。
顧北感激地點點頭,“謝謝老師。”隨即攏緊身上的外套。
“老師,我在廁所被關在裏頭,接着有人潑水進來,就是陳耀祖乾的。”
“這個,我們要慢慢查實,什麼都要有證據。”班主任黃老師站起身來,一臉爲難,這纔開學第一天。
陳剛不能得罪,白海生也不能得罪,他夾在中間很是爲難。
“你先領校服換上,我這邊馬上就着手查。一定給你一個結果。”
眼下只能這麼解決,而顧北只能這麼接受。
在女老師的陪伴下,顧北換上了校服,回到教室。
陳耀祖大咧咧坐在座位上,目光肆無忌憚掃視着顧北全身上下。
剛回到座位,上課鈴聲響起,她翻開桌面上的書,裏面扯碎的書頁散落一地。
陳耀祖笑得很是大聲,被班主任呵斥,“陳耀祖!上課有什麼好笑的!”
“老師,我想到一個笑話,就沒憋住。”
顧北熱血上涌,她蹭地站起身來,衝到陳耀祖身前,把他的書扯碎丟在地上。
班級裏所有同學一齊發出‘哇’的一聲。
站在講臺上的班主任都懵了,“顧北,你幹嘛?”
顧北扯完書回到座位上坐好,“維持課堂秩序。”
最後班主任只是口頭警告了一下,就開始上課,陳耀祖慵懶地趴在桌上,開始補覺時間。
下課兩人被帶到辦公室,苦口婆心教育一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解決了。
二人走出辦公室,顧北一滴眼淚都沒有,冷冷地看着陳耀祖,“你以爲我還會像以前那樣怕你嗎?”
陳耀祖伸了個懶腰,“我不想你怕我,不如你愛我?”
“呸!”顧北快步走開,噁心得無以復加。
熬到了放學時間,她留心觀察四周,一直走在大路上,確認沒人跟蹤,小心謹慎地去接丫蛋兒回家。
顧念早就沒了影子,還不知道發生什麼。
顧北嘆了口氣,繼續粘手上的書。
無論怎樣,她都不會被打敗,她捏着拳頭給自己鼓氣。
證據,我一定會抓到證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