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的東西很快卸了下來,宋熙坐着空馬車,朝着大理寺轉了一圈又折返回去。
剛回府,就碰到陸哲被人從書房裏擡了出來。
整整餓了三天的陸哲,別說走路,就是說話都難。
他耷拉着雙眼,有氣無力的俯在小廝的背上,任由小廝將他背到前院,又重新捆綁到柱子上。
陸夫人看着唯一的孫子被折磨成了這個樣子,心中難過,但一想起明玉和陸家的未來又硬起了心腸。
“請道長開始吧。”
這次倒是沒在出什麼幺蛾子,玄塵道長很快施完法,順利的拿了銀子。
準備離開時,又被陸夫人叫住。
“道長,這法也做了,煞也除了,我兒什麼時候能回來?”
老子那曉得!
玄塵道長就差翻白眼了,但爲能順利脫身,不得不違着良心道:“很快世子便能平安歸來,夫人等着好消息便是。”
對於他的話,陸夫人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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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道長,多謝!”
送走人後,她信心滿滿將宋熙叫了過來:“今個去可有見到楊大人?”
“人沒見到,不過東西是收下了。”
陸夫人大手一揮:“只要東西收下,事穩了。”
見宋熙還是一籌莫展的樣子,陸夫人不滿道:“沒事皺什麼眉啊,晦氣!”
宋熙道:“母親,兒媳只是沒見到楊大人,心裏不安。”
“也是,一直不露面,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說道這裏,她又道:“你這樣,這幾天你常去大理寺看看,萬一碰到運氣見到楊大人呢。”
“是。”
第二天,等宋熙在回來時,帶回個好消息。
“楊大人說了,只要出二十萬兩銀子,就能放世子出來。”
“多少,你說多少?”
陸夫人眼瞪的溜圓:“二十萬!他怎麼不去搶啊!”
“你可聽清楚了?”
宋熙坐在一旁哭哭慼慼道:“千真萬確,兒媳並未聽錯,是那楊大人親口所言。”
“他說王家死去的一人十萬,拿出銀子買世子的命,若是拿不出來,就讓我們等着收屍吧。”
“母親啊,你說這可怎麼辦呢?”
陸夫人只覺得腦袋嗡嗡嗡,氣的頭暈腦脹。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說怎麼辦?”
說着陸夫人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越想越傷心。
“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怎麼就攤上這麼個事啊!”
二人的哭聲一聲比一聲高。
正嚎的起勁時,陸敏來了,看到這架勢,驚道:“母親啊,這是怎麼了?”
陸夫人哭着將事情告訴陸敏,陸敏聽完眼珠一轉道:“母親這有何難的,不就是要銀子嗎,讓嫂嫂給不就行了。”
陸夫人這才恍悟,對啊,怎麼把宋氏給忘了。
她擦了擦眼角,假模假樣道:“宋氏啊,你看這銀子……”
“母親你別說了,救世子妾義不容辭,妾這就去清點陪嫁的東西,都變賣了救世子。”
一聽這話,陸夫人心中大定。
她知道宋熙嫁進來時陪嫁豐厚,只要宋熙肯出手,這事就好辦。
“幸虧這個家有你,若是沒有你,母親可怎麼辦啊。”
陸夫人說完,又捂着臉假模假樣的嚎了幾嗓子,見宋熙也不勸自己,訕訕的放下手。
“兒媳啊,事不宜遲,這就去吧。”
“母親說的是,只是兒媳那邊人手不夠,不如母親將曹嬤嬤借給兒媳一用。”
“好好,藉藉!”
這可是天大的機會啊,她早就想清點宋氏的陪嫁了,這不是機會來了。
陸夫人朝曹嬤嬤道:“你這就去跟着少夫人一起去清點東西。”
說完朝曹嬤嬤使了個眼色,曹嬤嬤心領神會點了點頭。
宋熙帶着曹嬤嬤來到庫房,讓人將房門打開,吩咐道:“你們儘管將值錢的東西挑出來,我好拿去變賣。”
朝霞院不知真相的丫鬟婆子們,心中皆是不忍。
世子出了事,少夫人前腳將自己的珠寶拿出去疏通關係,後腳又開始變賣陪嫁,府上卻一點表示都沒有,夫人這做派世間少有。
只有月蕊暗贊少夫人明智,幸虧提前有所準備,不然的話,還不得被陸家人給喫幹抹淨了。
等庫房門打開,衆人進去後,打開箱子清點東西。
不清點不知道,一清點衆人都驚呆了。
滿滿當當的庫房裏,只有不值錢的瓷器,布匹和一些字畫,真金白銀一類的東西壓根沒有。
“怎麼會這樣,少夫人你的陪嫁呢?”
“老奴可是記得當時你嫁進來時,十里紅妝,數萬的陪嫁啊,怎麼都成了這些東西了。”
宋熙神情哀傷的看向曹嬤嬤。
“讓嬤嬤見笑了。”
不等宋熙話說完,一旁的月蕊憤憤不平道:“這事不能怪我們少夫人,你們看看這偌大的府邸,喫喝用穿都是少夫人自掏銀子填補的。”
“若是沒有少夫人,你們連月俸都領不到。”
“月蕊,住口。”
宋熙輕斥一聲後道:“這丫頭口無遮攔的,曹嬤嬤別往心裏去。”
曹嬤嬤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她知道月蕊的話都是真的。
少夫人掌家這些年,沒少自己掏腰包,她還曾親眼看到少夫人從自己庫房拿出銀子孝敬夫人。
不過,就算是如此,也不可能短短几年就將家業敗成這樣了。
似是看出曹嬤嬤的疑惑,宋熙開口道:“我房裏還有一些值錢的玩意和一些頭面首飾,等一會曹嬤嬤就帶人一併給收了吧。”
曹嬤嬤臉色難看,爲了救主家,將夫人房裏物件搜刮一空,這事若是傳出去,陸家都不要做人了。
不過如今救世子要緊,就算是回去稟了夫人,夫人定然也是同意的,既然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既然少夫人這麼說了,老奴尊命。”
“去吧,只要能救回世子,錢財都是小事。”
這話一出,屋內的丫鬟婆子莫不感嘆,夫人真是世間少有的大度。
很快,宋熙屋子裏的首飾擺件也被收得一乾二淨,月蕊看着空蕩蕩的屋子,差點哭了。
宋熙拍了拍她腦袋道:“難過什麼,又不是真賣了,只不過是從這裏轉到別處罷了。”
話是如此,但月蕊還是難過。
她難過的不是這點東西沒了,她難過的是,陸家人壓根就沒將少夫人當自己人看,出了事就想着如何榨乾少夫人。
怕只怕,銀子花了力氣出了,卻落不到一個好。
她狠狠擦了一把臉上的淚道:“只要世子出來後對少夫人好,奴婢什麼都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