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熙你看看你把你大哥打的!”
宋閔石痛心疾首道:“若是你大哥有個好歹,我要你給他陪葬!”
“父親與其有力氣在這裏罵人,還不如趕緊叫大夫過來。”
“叫人,快叫人啊!”
宋閔石大吼着讓小廝趕緊將宋恆華擡進房裏。
臨走宋母惡狠狠地盯着宋熙:“你給我等着,你敢動手打你大哥,這事沒完!”
“好啊,那我等着便是。!”
宋熙冷冷的盯着她,這冷厲的目光讓宋母心驚膽戰,她竟不知這個踐皮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冷血無情了。
她不敢在停留,腳步匆匆的追着宋恆華離去。
院子裏瞬間只留下了宋閔石和宋熙二人。
宋閔石指着宋熙怒道:“你這孽障,竟然爲一個踐奴傷你兄長至此,以往教你的禮義廉恥都學狗肚子裏了,哪有一點大家閨秀宗人大婦的樣子!”
宋熙冷冷道:“父親莫不是忘了,我自小從未上過族學,就連府裏請的女夫子也只教長姐,我是想學,但當時母親說,我學那些沒什麼用,只讓我學繡花紡織。”
這麼一說,宋閔石倒是想起來了,他記得自己是請過女夫子過府來教導宋熙姐妹二人禮儀的。
但當時夫人說,宋熙蠢笨懶惰,什麼都學不會,好像這丫頭後來真沒學。
他怔了怔,片刻後道:“就算如此,這也不能是你毆打兄長的理由,你打了你兄長和家人鬧翻,對你有什麼好處?”
“以後你若是出事,誰爲你撐腰,沒了我們宋家,你什麼都不是!”
宋熙猶如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她冷笑。
“我如今所遭受的一切皆是因大哥和母親所起,他們殺我的人,勾結外人誆騙我,逼我至此,父親你難道覺得我會在乎他們,在乎宋家嗎?”
宋閔石皺眉,一張臉滿是怒意:“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要和家裏斷絕關係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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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可以,她還真想絕了來往,但宋家生她養她,若她敢這麼做,世人的吐沫星子噴也會將她噴死。
“父親與其在這裏和我耗費時間,還不如去問問大哥,我鋪子裏的花掌櫃人在哪裏,若是我見不到人的話,少不得還要在去會會大哥了。”
“你真是鐵了心要和宋家對着幹?”
宋熙冷聲道:“父親這話女兒不認同,女兒只是拿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怎麼就對着幹了?”
“女兒這就去祖母院裏等着,若是半柱香還是見不到人,那我到時候便帶着大哥一起去找。”
“孽障,孽障,我看你真是瘋了!”宋閔石氣急敗壞,這個踐丫頭怎麼油鹽不進呢,誰給她的膽子!
“父親有這閒工夫罵我,還是去看看大哥怎麼樣了,畢竟在捱上一次,身子骨真會頂不住的。”
說完,宋熙再也不理會身後叫罵的宋閔石,轉身離開。
長壽院內,宋熙打了宋恆華的消息已經傳到宋老夫人耳朵裏。
宋老夫人垂眸撥動着手中的佛珠,她知道熙兒不會無緣無故動手,但恆華是宋家唯一的嫡孫啊,這孩子怎麼能這麼做呢?
她嘆氣,片刻後道:“二小姐如今在哪裏?”
侍奉的人小心回道:“已經動身朝這裏來了。”
聽了這話,宋老夫人重新又閉上眼,
“祖母……”
動手宋熙不悔,和宋家所有人爲敵,宋熙不悔,但這會見到祖母,宋熙心虛了。
祖母不光是她一人的祖母,更是宋家的老夫人。
大哥是宋家唯一的嫡子,卻被自己打的半死,剛纔只顧着發泄着心中的怒火,這會見到宋老夫人,宋熙這才後知後覺的自己可能會傷了祖母的心。
宋老夫人睜開眼,看不出喜怒:“我想聽聽你的理由。”
見祖母開口,宋熙這才醒悟過來,跪在她身邊。
將這幾日宋家和人陸家勾結在一起如何哄騙自己,又將水生慘死和花娘失蹤的事一五一十講給宋老夫人聽。
“祖母,我知道我動手打大哥不對,但水生他何錯之有,還有海生,若不是有人偷偷給我報信,海生可能也活不下來。”
“大哥母親想要爲長姐爭奪鋪子,我能理解,但他們卻不該害了水生的性命,若不是他們挑釁在先,我也不會動手。”
“我這麼做也是爲了自保,若不這麼做,那下一個我身邊還不知道誰會遭殃。”
“祖母,你別生熙兒的氣,熙兒真的是被逼無奈才動手的。”
宋熙說着俯在老夫人的腿上,痛痛快快的哭了起來,淚水夾雜着無盡的委屈和悲傷。
宋老夫人無聲嘆息,停下撥佛珠的動作,伸手想要去撫摸宋熙的脊背,手伸到半空中,還是收了回來。
“熙丫頭大了,剩下的路終究是你自己得走,手心手背都是肉,祖母無法判說孰是孰非,但願你今日所作所爲不後悔。”
宋熙擡頭,她在祖母的眼中看到疏離。
她俯身恭恭敬敬的給宋老夫人磕了三個響頭。
“祖母,熙兒今日所做…不悔!”
“好,好一個不悔啊。”
宋老夫人渾濁的眼中滿是悲傷,她身子佝僂,一下子好似老了許多。
身爲女子若是沒有孃家做靠山,今後的路會多難行,她無法想象。
她想告訴熙兒,前程漫漫,獨自一人走的會很孤單寂寞,若是可以,她真想陪着熙兒一起走下去。
可她不能,她不光是宋熙的祖母,更是宋家的老夫人。
恆華和那不成器的兒媳是有錯,但她們說到底是宋家人,而熙兒一個外嫁女,不該這麼撕破臉。
宋老夫人知道她不能在幫熙兒了,在幫下去,不光是熙兒甚至她都要背上罵名,熙兒可以不在乎宋家,但她不能!
她嘴脣顫抖,淚終於落了下來。
“你回去吧,以後若是無事不要再回來了。”
“祖母!”
宋熙震驚擡頭,淚光中,她看到祖母眼中的淚珠一閃而過,她的心如同被人扼制住一般,疼得喘不過氣來。
她不在說話,俯身跪下,規規矩矩的磕了幾個頭。
“熙兒告退,祖母一定要保重身體。”
說完,她嚥下所有的淚起身,腳步凌亂的朝外走去。
宋老夫人目光顫抖,淚眼中滿是不忍。
走到門口,宋熙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望去。
見祖母垂首看都沒看她一眼,宋熙忍住悲傷,咬咬牙狠心的轉身離去。
她沒看到,宋老夫人目送她離去的背影,久久地坐在那裏,如同一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