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寧心中憂慮深重,望着外面的日頭輕嘆一聲。
她這邊加起來約莫五十多個人,加之她離開安平伯府得早。
即便走的時候被刻意耽擱許久,到寧閣也纔剛巳時不到,有的是時間收拾。
如今所有人奮力地幹到午時,連着兩個時辰的努力,已經將前後院所有的雜草都除了個乾淨。
“紫蘇,派去的人都將飯菜買回來了嗎?秦世子都在忙活,不能將人給餓着了。”
姜清寧看了眼坐在前廳歇息的秦休,轉頭望着坐在廊下喝着茶水的衙役們,心中焦急。
“小姐放心,奴婢派人出去得早,應該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紫蘇寬慰她。
這麼多人勞心勞力地幫她幹了這麼久的活計,本就心中感激之餘多了許多的愧疚。
如今還有秦休……他不僅僅是秦國公府的世子爺,還是身爲後宮獨寵的貴妃娘娘的親弟弟,皇帝的小舅子,正三品的朝廷命官。
偏生她是女子本就有諸多的不便,豈敢與爲娶妻的秦世子過多交談,只能讓張嬤嬤在一旁貼心的候着。
“晚點別忘讓人去多買些菜和桌椅板凳,晚上好好地宴請諸位。”姜清寧擰眉囑託。
“姜小姐,不必如此麻煩。”清冷的男聲響起,令姜清寧一驚。
她忙回頭去看,只見秦休不知何時已經站到她的身旁,還將她說的話都聽到心中去了。
姜清寧手指收緊,歉意地行禮:“大人那裏的話,大人帶着衙役兄弟們如此相助,清寧本就感激不已,若是再不以禮相待,恐怕今晚會夜不能寐。”
“如此,便辛苦姜小姐了。”秦休頷首,目光深沉地望着她。
“秦世子不必客氣,這都是我應當做的。”姜清寧後退兩步,恭敬地行禮。
家中父兄與那不成器的二伯三伯,皆是因爲得罪貴人而被貶謫和針對,姜家險些兩次滅門之災。
姜清寧面對秦休,亦是恭敬小心多於感激無數。
幾名小廝歡脫地跑回院子裏:“買回來了!飯菜都來了!大家快喫飯吧!”
姜清寧心底一喜,連忙快步走下臺階向衆人走去。
她對排隊領飯菜的衙役們感激道:“今日還要多謝諸位大哥的幫助,但如今日頭太足便不準備酒水,待晚間用餐之時再讓大家喝個痛快。”
張衙役忙道:“姜小姐爲我等粗人準備這福滿齋的飯菜,已經是我等好福氣了,哪敢再喫您一頓晚飯呢。”
王衙役附和:“張兄說得不錯,姜小姐不必客氣,這本就是大人給我等安排的任務罷了,回到府衙是有賞銀拿的,況且您還給了我們每人二兩銀子,咱們即便是啃自個帶的乾糧那都喫的噴香!”
二人這話一出,周遭端着飯菜的衙役們,紛紛上前致謝,你一句我一句地附和。
“沒錯!幹一天的活計,就能賺到一個月的月例銀子,還能喫到福滿樓的招牌,我都想給你當護院了!”
姜清寧聽着大家的附和,她忍俊不禁地轉身,吩咐備好茶水讓大家先歇會兒。
如今就差房屋的修繕和最後的大掃除,想必五十個人一個下午便能幹個差不多,剩下的再讓府中的小廝每日修繕着,也算有活幹。
姜清寧回頭去看,張嬤嬤已經在爲秦休備膳,秦休回過頭來看她,姜清寧心裏一緊遙遙行禮。
“我們去後院用餐。”姜清寧忙收回視線,帶着紫蘇快步離開。
紫蘇不解:“小姐,如今您是當家人,這秦世子可是貴客,只讓張嬤嬤招待,是否不合禮數啊?”
姜清寧腳步一頓,是啊,畢竟是未來的秦國公,如今天子寵信的重臣。
她好像爲了避嫌,太過刻意地疏遠他了。
“罷了,回去吧。”姜清寧嘆氣,轉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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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回前廳,深吸一口氣,拐彎邁步走進去,如她所見張嬤嬤已經擺好了兩人的碗筷。
姜清寧上前行禮:“先委屈大人用些外面的飯菜,晚間您若是方便,可留下來用晚膳,清寧親自下廚致謝。”
“方便。”秦休秒回。
他感受到面前人微僵的身子,無奈道:“姜小姐別再和我客氣了,承延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快坐下用膳吧。”
姜清寧微笑點頭,坐在秦休的對面安靜用膳。
秦休掃了眼快將頭埋到飯碗裏的人,狀似無意間淡漠開口:“姜小姐可是怕我?”
“怎麼會呢,只是我昨日剛剛和離,如今名聲並不太好,實在擔心與您接觸澱污了您的清白。”姜清寧擡眸辯駁,誠摯開口。
怎麼就被秦休看出來了呢,她是真的有些怕他的。
姜清寧打小就害怕冷着臉的人,後來見到荀臣更是反感,可從小到大便被人告知自己是荀臣未來的新婦,要尊敬他愛護他事事以荀臣爲主。
漸漸地,她便潛移默化地忘記了,自己好像從始至終都不喜歡這類人。
相比相處八年,瞭解到不能再瞭解的荀臣,姜清寧的確更懼怕身份尊貴的秦休,擔心自己沒等到家人就會走父兄的老路。
秦休眸光閃了閃,他扯開話題,狀似無意道:“不知姜小姐要爲新家牌匾做什麼名字?”
“寧閣,安寧的寧。”姜清寧眸光靈動,毫無顧忌地回答。
“爲何取名爲寧閣,可是有什麼淵源?”秦休勾脣,好奇地扯開話題。
姜清寧想到這裏不由自主地放鬆,輕笑道:“我爲這座宅院取名寧閣是願家國安寧,父母兄妹無恙寧樂,自身與家人還有家僕們福壽安寧,等來和家人們相見的那一日。”
秦休心中微動,他擡眸安慰姜清寧:“是個很好的名字,我祝你很快就可以所願皆所得。”
“何況姜大人和小姜大人本就是忠臣,當年案件本身就存疑,但嶺南歷練明面貶謫實則非也,姜小姐不必如此憂心,該回來時自然就會回來了。”
“案件?”姜清寧詫異,急忙問道,“我父兄不是得罪貴人嗎?”
秦休低聲解釋:“京中除皇室,無人有權發落官員。”
“當年姜小姐的父兄牽扯到一所案件之中,且安平伯也參與了此次的調查,故而纔會如此快的結案,姜小姐難不成不知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