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新仇舊怨結下

發佈時間: 2025-09-18 14: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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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尖緩緩拂過那些冰冷的字體——三間綢緞莊、三百畝水田、兩間鋪面……

每一個都曾是姜家先祖先們積累下的根基,如今卻成眼前這兩個賭徒囊中骯髒的銀錢。

“你要幹什麼?從前是讓你提前出嫁,但是如今你已經成爲上官東家,名聲赫赫,手下金銀錢財無數,我們之間的事情就當一筆勾銷!你趕快把兩萬兩銀票拿出來!”

姜柏舟臉色難看得緊,寬袖下的手微微緊握,背脊緊繃,以防禦的姿態面對着姜清寧。

“一筆勾銷?”她擡起頭,脣角勾起一絲極淡、極冷的弧度,那笑意未達眼底,反而襯得眸光更加幽寒,直直刺向對面魂不附體的兩人。

“二伯,三伯。”她的聲音很輕,卻帶着一種奇異的穿透力。

“當年你們也是這般,輕飄飄一句話就勾銷我父親與兄長的性命前程,毫不猶豫地趕被流放的他們出府,如今還想就這麼勾銷我的一生麼?”

“啪!”姜松巖面前案几上的茶盞被他失手碰倒,滾燙的茶水潑了一桌,順着桌沿滴滴答答流下,他卻渾然不覺,只是驚恐地盯着姜清寧。

“八年前,你們說女子生來便是依附男人的藤蔓,能攀上高枝爲家族換取喘息之機,是我姜清寧的福分。”

姜清寧的聲音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每一個字都剖開血淋的過往。

姜柏舟渾身劇烈地一抖,嘴脣哆嗦着,想要反駁,卻只發出倒吸冷氣的聲音。

姜松巖臉上的病態紅暈瞬間褪去,變得一片死灰,冷汗涔涔而下。

“嶺南!”姜清寧猛地站起身,那身素色的衣裙無風自動,一股凜冽的寒意以她爲中心驟然擴散開來,整個當鋪的溫度似乎都驟降了幾分。

她盯着兩人,眼中燃燒着壓抑的滔天恨意,“瘴癘之地,流放幾乎五千裏!我父親母親、兄長、阿妹八年不得回京,可曾感受過你們一句噓寒問暖!”

最後一句,已帶上了難以抑制的哽咽,卻被她死死咬在齒間,化作更深的恨毒。

姜清寧深吸一口氣,揚了揚手中的契約,紙張在昏暗光線下發出脆弱的聲響,目光掃過那幾處被墨筆圈定的產業名稱,最後落回對面兩張慘無人色的臉上。

“所以,今日你們變賣祖產,是爲了填補哪家賭坊的無底洞?‘紅運賭坊’還是‘千金一擲樓“?或是又欠了哪位‘貴人“的印子錢,利滾利到了不得不挖祖墳的地步?”

“你……你血口噴人!”姜柏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色厲內荏地吼道,手指顫抖地指着姜清寧,“我們……我們是爲了週轉生意!是爲了給家中男丁謀得重要的職位光宗耀祖!你懂什麼!”

“週轉生意?光宗耀祖?”姜清寧嗤笑一聲,“好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二伯,你袖袋裏那張鴻運賭坊的欠條,墨跡可還沒幹透吧?三伯,你昨夜在金樓輸掉的那枚祖傳的羊脂玉扳指,可還心疼?”

她的話如同精確的毒箭,瞬間射穿了兩人強撐的僞裝,姜柏舟下與姜松巖面如死灰,嘴脣翕動着再也吐不出一個字。

姜清寧向前逼近一步,那契約紙幾乎要戳到姜柏舟的鼻尖:“當年你們說,女子只能靠嫁人,靠攀附男人活着,那麼現在……”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刺入姜柏舟與姜松巖驚惶的眼底。

“我用你們親手變賣的、姜家列祖列宗傳下的祖產同樣的價格,來買回姜家祖宅,不知二伯三伯是否願意?”

“祖宅”二字,如同兩道驚雷,狠狠劈在姜柏舟和姜松巖的頭頂。

“你休想!”姜柏舟像是被徹底點燃的炮仗,所有的驚恐和心虛在“祖宅”這個絕對禁忌被觸碰的瞬間,爆發成了歇斯底里的狂怒。

姜柏舟狂怒,他纔是姜家的家主,姜清寧如今一朝抓住機會,竟然還想從他的手中奪權!

家主之位從兄長手中奪回來一日,他從此之後就永遠是姜家的家主,誰都別想更改!誰都別想奪權!

他猛地揮臂,狠狠掃向姜清寧手中的契約文書。

“啪!”

一聲脆響,並非契約撕裂,而是姜柏舟手邊的青瓷茶盞被他揮袖時帶飛,狠狠砸在旁邊的多寶閣架子上,碎裂的瓷片四濺飛射。

“踐婢!癡心妄想!”姜柏舟面容扭曲,雙目赤紅,指着姜清寧破口大罵,唾沫星子橫飛。

“祖宅是姜家的根!是我們兄弟的!豈是你一個被夫家休棄、名聲掃地的下堂婦能染指的?你算個什麼東西,當年就該讓你跟着那兩個一起死在嶺南路上,省得今日回來禍害家門!”

“你住口!不許你侮辱我家小姐!”

默默護衛在姜清寧身側的張嬤嬤此刻再也無法忍耐,她視若性命的小姐被人如此咒罵,積壓了八年的悲憤、屈辱和對主家的忠誠,在這一刻轟然爆發。

她一步搶到姜清寧身前,瘦小的身軀竟爆發出驚人的氣勢,佈滿皺紋的臉因極致的憤怒而漲紅,枯瘦的手指直直指向姜松巖的鼻子,聲音因激動而尖銳發顫:

“當年你們這兩個黑了心肝爛了腸肚的賭鬼,爲了幾兩賭債就喪盡天良出賣至親,老爺夫人何等清正,大少爺何等仁厚!”

“你們……你們爲了掩蓋你們的齷齪,竟敢攀誣權貴證實莫須有的罪證,你們的心是被狗吃了,被那賭坊裏的骰子染得比墨還黑!”

“老刁奴,找死!”

一聲暴戾的怒吼打斷張嬤嬤的控訴,一直癱在椅子裏、臉色青白變幻的姜松巖被“黑心肝”三字徹底刺中最深的恐懼和痛腳。

他從椅子上彈起,用盡全力狠狠摑向張嬤嬤。

“啪——!”

姜松巖的力道之大,令張嬤嬤整個人猛地向旁邊踉蹌撲倒,她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重重撞在冰冷的角柱上,額角磕在堅實的柱子上,發出令人心悸的悶響。

“嬤嬤!”紫蘇的尖叫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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