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月猛然擡頭的動作讓周圍安慰她的夫人們一愣,見她看着不遠處的湖水,像是生怕她想不開似的又勸了起來。
“知道你一心愛慕侯爺,但可千萬不能做傻事啊。”一個身材豐腴的美婦勸道。
“是啊,你想不開,豈不是便宜了那個外室和那對間生子。”
周圍人說什麼,杜明月聽不清,她望着她剛纔摔倒的地方陷入了沉思。
不對勁!
自己剛剛明明走的好好的,爲什麼會突然滑倒,而且那種感覺不像是滑草,反而更像是走過被人潑了油的地面而摔倒。
想到這裏,杜明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白淨的鞋面,果然沾上了棕黃色的桐油,腳底更是一片油膩。
段駱岐!
杜明月的眸色晦暗了幾分,這怕不是他爲了上演一出夫妻情深的戲碼,公然在祥王府算計自己!
虧他想得出來!真是好大的膽子!
杜明月忽然起身,眉眼彎彎的對着眼前安慰她的夫人們道,“各位夫人說的是,我也想通了,咱們女人還是要自己活得開心纔行,與其折磨自己,不如大度隨他去。”
一聽杜明月這麼說,不少夫人們立馬點頭,甚至因爲一樣的遭遇,感覺和她的關係都親近了幾分。
“男人啊,就這樣,三心二意,咱們只管做穩正妻的地位就是。”
“沒錯,當家主母的威嚴可不能丟,一定要將管事的實權握在手裏,這樣任憑那外室怎麼作妖也翻不過天去。”
不少夫人們甚至都開始傳授起經驗來了,杜明月自然是沒有這個心思和打算的,她假意點了點頭,“受教了。”
“今日家醜外揚讓各位夫人們見笑了,難得祥王妃準備了這麼多的牡丹,別打擾了大家賞花的興致,咱們繼續逛逛吧。”
此時杜明月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她一定要重新回到剛纔滑倒的地方勘察一番,看有沒有動手腳之人留下的蛛絲馬跡。
“你的腳剛纔崴了,沒事嗎?”盧尚書的夫人關心問道。
杜明月微微一笑,忍着疼痛在衆人面前走了兩步道,“沒事。”
衆人見狀,便繼續賞花了,因杜明月被衆人安慰關心,實在脫不開身一人回頭,便只能藉口剛纔過來的地方能將美景盡收眼底,一衆夫人們便折返回去。
就在杜明月準備趕去查看時,卻不想意外發生了,她身邊的薛夫人恰巧快走了兩步,走在自己前頭,結果一腳踩在了杜明月踩過的地方,不出意外的重重摔了一跤。
她這一摔,將衆人賞花的雅興都嚇沒了,因爲她懷着身孕,摔得好像比杜明月要更加嚴重。
“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快叫御醫!”薛夫人捂着肚子,痛苦的哀嚎,臉上冷汗直流,求救似的看向衆人。
“快,快去請御醫。”杜明月急忙抓着身邊一位夫人的手喊,那夫人離開後,聽到消息的祥王妃趕來,看到這一幕也很惶恐。
畢竟這牡丹會是她提議舉辦的,薛將軍如今也算是皇上面前的紅人,這若是薛夫人在她府上鬧出個好歹來,她就惹上大麻煩了。
“來人!快來人!”隨着祥王妃焦急的聲音落下,府裏的御醫已經拎着藥箱衝到了跟前。
薛夫人見到御醫似乎是安了心,可是下一瞬卻頭一偏,暈了過去。
御醫挪動她的裙襬,衆人頓時便被地上那一灘刺眼的紅色嚇得大氣不敢出。
給薛夫人把脈的御醫此刻也皺着眉頭直搖頭,他起身對祥王妃道,“孩子已經保不住了,現在只能保住大人了,還想祥王妃替薛夫人尋一處僻靜的屋子,老臣給薛夫人診治用藥。”
“好,好,快去。”祥王妃腳下一軟,差點摔倒,好在身邊的侍女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她纔回過神來,急忙命人將薛夫人送到最近的房間。
“給我查!”深知自己惹上麻煩的祥王妃暴怒的看向府中的下人,“這裏何故每每讓人摔倒!是不是有人故意爲之,想要害我祥王府!”
杜明月見祥王府已經有人在查了,她便對自己所猜之事緘口不談,她相信祥王妃的人很快就會給出一個結果的。
![]() |
![]() |
![]() |
她看向薛夫人被擡走的方向,眼底閃過一抹歉意。
這是意外。
她剛纔只是想回來查看一番,沒想到會害得薛夫人牽連其中,還流產了,畢竟胎死腹中的痛她經歷過,她明白薛夫人醒來後,將會是怎樣的撕心裂肺。
杜明月眼眶不禁溼潤了,如果今日之事真是段駱岐所爲,那他真的該死!
很快,此處故意被人潑了桐油的消息就衆人皆知了,衆人都不敢相信好好的牡丹花會竟然會鬧出這樣的事情來,紛紛小聲議論揣測了起來。
還未查到下黑手之人的祥王妃無比震怒,命人繼續去查,“查不出來,提着你們的腦袋來見我!”
祥王妃的迫切,杜明月能理解,只有找到這真正害薛夫人流產的兇手,他們祥王府才能從這件事中撇清關係,全身而退。
眼見着祥王府因爲這事兒鬧得人仰馬翻,人心惶惶,大家沒有了賞花的興致,便紛紛告辭。
祥王妃此刻也正心煩意亂,面上客氣一番,也就任憑賓客們來去自由。
杜明月和其他貴婦人們一起告辭,得到了祥王妃的首肯,正欲轉身離開,卻突然被祥王妃叫住了。
“侯夫人且慢!”祥王妃揉着額角的動作一頓,睜大了眸子看清來告辭的人中站着一個杜明月。
杜明月心中一緊,祥王妃該不會因爲薛夫人懷孕的事情懷疑到她身上吧,畢竟自己確實不久前剛在那裏跌倒過。
但讓杜明月沒想到的是,祥王妃並未說其他,只是淡淡說了一句“你隨我來”,便在前面引路,引着杜明月穿過迴廊,入了內室。
此時皇后正悠然的坐在室內,塗着丹蔻的指甲微微翹起,品嚐着王府端上來的花茶,聽到動靜,眉眼微擡,一副藐視一切不可一世的姿態。
一見到皇后,杜明月的心不自覺地顫抖,只覺得一股寒意自腳底升起,幾乎將她整個人凍住,她幾乎忘了如何思考。
又或許是在東宮被折磨一年留下的後遺症,她惶恐得不敢擡頭,只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見過皇后娘娘,請皇后娘娘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