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裏。
秦休或是帶來嶺南的最新消息,或是告知姜清寧太子黨蛛絲馬跡。
“奉國公府是太子陸乘的外祖家,若是想要讓林衡付出應有的代價,必須將他們連根拔起。”秦休面色嚴肅。
“秦大人想要一舉兩得?”姜清寧詢問。
秦休側眸:“人都是無往不利的,我不願欺瞞你,奉國公府終歸會走到這一步。”
“秦休,你可以選擇相信我。”姜清寧能敏銳地感覺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深處,那份不容錯辨的灼熱與關切。
感情如同戰場,需要步步爲營,容不得半點衝動。
秦休的誠意,她看到了,也感受到了,但她還需要更多的觀察。
樹欲靜而風不止。
姜清寧想要低調處理產業事務,卻有人偏偏不讓她如願。
這日。
姜清寧帶着紫蘇和幾個得力管事,前往位於西市繁華地段的凝香閣查賬。
凝香閣是她名下最賺錢的產業之一,主營胭脂水粉、香料精油,以其獨特的配方和上乘的品質,深受京城貴婦閨秀的喜愛,口碑極佳。
查賬進行得很順利,掌櫃和賬房都畢恭畢敬。
“半月後宮中會愛作珍珠妝,脂粉選牡丹做底料。”姜清寧環視店鋪,低聲提醒。
“東家慢走,您放心,必定不會辜負您的悉心囑託。”掌櫃滿臉笑容。
“嗯。”
姜清寧頷首,走到店鋪門口。
一個穿着粗布衣裳、用布巾包着頭臉的婦人,突然從人羣中衝了出來。
她手裏高舉着一個印着凝香閣標記的白玉胭脂盒,淒厲地哭喊着撲到姜清寧面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姜大小姐您行行好救救民婦吧,求您給條活路啊。”婦人哭得撕心裂肺,引得周圍行人紛紛駐足圍觀。
姜清寧腳步一頓:“你是何人,有何冤屈,起來說話。”
話雖如此,她的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因爲婦人非但不起來,反而砰砰砰地磕起頭來,力道大的額角很快見紅印。
隨即,她猛地扯下包着臉的頭巾。
“我去!”周圍頓時響起一片驚恐的抽氣聲。
只見那婦人臉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紅腫流膿的可怕疹子。
有些地方甚至開始潰爛,散發出難聞的氣味,整張臉慘不忍睹。
婦人指着手中的胭脂盒,聲音充滿絕望:“民婦省喫儉用,攢了三個月的錢,纔在您家買了這盒最貴的胭脂,就想着能讓自己好看點…”
“誰知道誰知道用了才三天,臉就變成這樣了,嗚嗚嗚……郎中都說治不好了,我這張臉全毀了,以後可怎麼活啊!”
“姜大小姐,您家的胭脂有毒,您要給我個說法啊!”
婦人淒厲的控訴瞬間引爆圍觀人羣。
“天,凝香閣的胭脂有毒?”
“我的老天爺,那臉…太嚇人了,這還能好嗎?”
“不會吧?凝香閣的東西我用了好幾年了,一直挺好的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里面加了什麼髒東西,沒聽說是最貴的嗎,越貴越坑人!”
“就是,姜家剛被逐出族譜,名聲本來就臭了,現在又出這種事…”
“嘖嘖,看來這姜大小姐做生意也不地道啊!”
“賠錢!必須賠錢!還要報官!”
人羣議論紛紛,指指點點,幸災樂禍的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姜清寧。
凝香閣的掌櫃和夥計都嚇傻了,臉色煞白。
紫蘇氣的渾身發抖,護在姜清寧身前,厲聲呵斥:“休得胡言!凝香閣的胭脂都是經過嚴格查驗,絕無問題,定是你自己用了別的不乾淨的東西,或是體質特殊,休想污衊我們小姐!”
“污衊?”那婦人哭嚎得更兇,“我這張臉就是證據,大家都看看凝香閣是怎麼害人的!”
“姜清寧,你這個黑心的間商,你害我毀容,你不給我活路,我今天就死在你店門口!”說着就要往旁邊的石柱上撞去,被眼疾手快的圍觀者拉住,場面更加混亂。
姜清寧站在原地,臉色冷若冰霜。
她的目光迅速掃過那婦人高舉的胭脂盒,以及周圍人羣中幾個眼神閃爍、刻意煽動情緒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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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清寧心中冷笑。
這根本不是什麼意外過敏,而是一場精心策劃,針對她個人和她產業的構陷。
目的就是要徹底搞臭她的名聲,讓她在京城無法立足,甚至可能牽連到剛剛起步的寧閣其他產業。
幕後黑手……
心思急轉,姜清寧已然有了對策。
她擡手,示意紫蘇和激動的掌櫃夥計安靜。
她聲音瞬間壓過現場的嘈雜:“肅靜!”
人羣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姜清寧看向那哭嚎的婦人,眼神平靜無波,卻帶着一股無形的壓力:“你說你的臉,是因用了凝香閣的玉肌桃花粉所致?”
“是!就是它!”婦人舉起盒子,斬釘截鐵。
“好。”姜清寧點點頭,“凝香閣開門做生意,講究的是信譽,若真是我家胭脂的問題,我姜清寧絕不推諉,該賠的賠,該治的治,傾家蕩產也會給你個交代。”
她話音一轉,語氣陡然變得凌厲:“但是,若有人蓄意構陷,栽贓嫁禍,妄圖以這等下作手段毀我清譽,壞我產業……”
她的目光如同實質般掃過婦人和人羣中那幾個煽動者。
“我姜清寧也絕非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定要揪出幕後黑手,讓他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
那婦人和幾個煽動者被她目光掃過,心頭都是一寒,眼神有些閃爍。
“是非曲直,自有公斷。”姜清寧朗聲道,“紫蘇!”
“小姐!”紫蘇立刻上前。
“即刻去京兆府衙門報官,就說有人在我‘凝香閣’門前惡意構陷,毀謗商譽,請府尹大人派仵作和醫官前來驗看,再請幾位京城德高望重、精通醫理的大夫一同前來會診。”
“讓他們好好地查一查,驗一驗,這胭脂盒,還有這位大嬸臉上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當着官府和諸位街坊的面,驗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紫蘇領命,轉身就要走。
“不,不能報官!”那婦人一聽報官,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眼中充滿了極度的恐懼。
姜清寧頓住,轉頭看她:“哦?大嬸受了傷,偏偏不願意報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