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沐閆正要上前,許真已經小跑上前扶住人。
他臉色唰得就難看,“宋希,你之前學的女德都忘記了麼?”
聞言,宋希嘴角漾起一抹冷笑。
所謂的三從四德,她在宋家時,父親並沒有讓她學,但進了侯府後,沐閆親自教她,說她已經是人婦,女德若不懂,出門赴宴在家辦宴,會讓貴婦們抓把柄笑話,小瞧她這個侯府主母。
自那後,宋希謹遵女德之訓,從夫,孝順,善良,端莊,掌中饋出嫁妝補貼,將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也正是這女德,他的洗腦,宋希纔會讓他表妹住進侯府,抱養那個丟在大門前的孩子,含辛茹苦將孩子當自己親生的養大。
結果這一切都是沐閆這個僞君子布的陷阱。
“女德?我若守女德,你還能好端端站在這?還能繼續頂着沐侯爺這個頭銜?”
沐閆噎住,看到周遭人投來的異樣目光,心中更是羞憤,眼睜睜看着許真扶宋希一同上馬車。
“宋將軍,回府好好休息,明日纔有力氣查案。”
高揚的聲音噙着幽深,沐閆看向瑞王,兩人目光對上,向來對人不屑一顧的瑞王,此刻,眼神銳利幽暗,似能把他吸進去絞碎。
沐閆心驚,以爲是自己沒行禮,瑞王生氣,忙作揖,“內人失態,讓王爺見笑了。”
說完話半晌沒聽見應聲,擡頭,瑞王人已經進馬車。
沐閆,“……”
長遠侯府。
站在大門前,前世被打斷腿,拔舌頭的記憶接踵而來,腳下彷彿就躺着當時的她,宋希眼睜睜看着,刺骨痛意傳遍全身。
“姐姐。”
許真感覺到她在抖,呼吸艱難。
他不知道宋希在侯府發生過什麼,但他知道宋希痛恨侯府,與侯府有糾葛。
安撫地抓緊了些宋希的手臂,宋希緩下了心緒。
踏上臺階,邁進大門。
“少夫人。”
有個嬤嬤過來見禮。
是老夫人身邊的人,宋希侍奉老夫人四年,記得很清楚。
“老夫人在前廳已經等您多時。”
說是見禮,態度卻帶着股傲慢。
話音也強硬。
像是來請人去興師問罪。
未去戰場前,在侯府但凡宋希做得丁點不好,老夫人就拿家規來說,罰她抄女戒,跪祠堂。
前廳。
老夫人坐於首位,旁邊站着方羽柔,一襲桃紅長裙襯得她面若桃花。
宋希剛邁步進來,老夫人就冷冷呵斥,“宋氏,你可知錯!”
“呵。”宋希輕嗤,“錯,我還真不知道。”
她從容落座。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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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的宋希,在老夫人跟前,不讓她坐,她便不能坐,現在竟然連禮都不見,還直接坐下了。
老夫人又愕然又氣。
“你剛回來就鬧到皇宮裏去,可曾顧及過侯府的生死?還要重新查你父親的事情,你這是在把我們侯府往刀口下送,你宋家要敗落,你還要拉着我們侯府一起,你現在竟然還敢說不知錯?”
“敗落的是你們侯府。”
宋希猝然拔高聲音,冷冽如冰渣子,把老夫人驚住。
從前的宋希,對她唯命是從,哪裏敢……
“沐老夫人莫不是忘記了,用我嫁妝補貼侯府開銷的事情?”宋希冷問,話鋒又轉,“對了,我去邊關的這些年裏,侯府是不是還在用我的嫁妝?”
“若是用了,那便是不問自拿,屬盜竊行爲,請沐老夫人全部退還到我庫房裏。”
“宋氏,你……你……”
老夫人氣得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方羽柔忙撫她背,“嫂子,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可是侯府的夫人,區區嫁妝,怎麼還能讓侯府還?”
“方羽柔,你不出聲我倒是差點忘記你了。”宋希輕笑,“這些年你在侯府白喫白住,也是吃了我不少嫁妝,這筆賬,你也理應一起還。”
“我……”
方羽柔噎得臉一紅。
瞥見後面來的沐閆,眼淚倏地就掉了,委屈至極。
沐閆大步過來,臉色陰沉,“宋希,你從前善良大度,怎麼如今變得這麼咄咄逼人,尖酸刻薄,你去邊關的日子,都是羽柔在幫你孝順母親,幫你打理侯府,幫你帶麟兒,你怎能說這麼傷人心的話來!”
“幫我?這不是全都在幫你嗎!”宋希神情更冷,“十天時間,我要見到這筆銀子。”
“不想讓全豐京的人知道你們侯府這丟人之事,就準時交還銀子,我不會通知第二遍。”
強硬的命令,把三個人聽得一愣又一愣,直到她人走遠不見身影,三人才緩過神來。
老夫人肺都要氣炸了,“真是造孽啊,侯府怎麼就娶了這麼一位悍婦!”
方羽柔撲進沐閆懷裏哭,“閆哥哥,怎麼辦,宋希回來了,我還怎麼嫁給你?”
這些日子,她們已經在看吉日,就等着宋青成問斬後,就下聘禮定親大婚。
現在宋希突然回來,一切計劃都被打亂。
方羽柔恨。
她在侯府熬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熬完了,她馬上就可以做侯府主母的位子,可以光明正大的讓麟兒喊她母親,可以進豐京勳貴圈子社交,幸福榮耀唾手可得,可……
宋希這個踐人,爲什麼沒有死!爲什麼!
沐閆被這個問題爲難住。
“羽柔,宋希現在活着回來,封號不變,皇上還同意讓她重新查宋青成之事,可見皇上對宋希的器重程度,若是在眼下娶你,恐會惹皇上龍顏大怒,所以,大婚之事只能再拖一拖。”
“但我保證,一定會娶你,讓你做侯府的正室。”
“至於宋希,再找個機會做掉就行。”
方羽柔啜泣聲小了,“可是皇上現在這麼器重宋希,哪裏會輕易有機會,說不定,我都等到老了,都尋不到機會。”
思及此,她又哭得更傷心。
“不會的。”沐閆眼裏閃過陰毒,“宋希突然回來,不僅僅只是打亂了我們的計劃,也打亂了別人的計劃,她的日子不會太順暢。”
兩人的對話,老夫人聽了個七八,但她不管以後會怎麼樣,只管現在,“閆兒啊,現在最要緊的事,是宋希要嫁妝之事,她肯定是回來見你不幫着宋青成,纔會氣成這個樣子。”
“你先想盡辦法哄住她,讓她消消火氣,她就不會追究嫁妝的事情了。”
“對了,她還沒有見到麟兒呢,你就帶着麟兒去哄,她定心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