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貴妃召見

發佈時間: 2025-09-18 14:2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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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一直垂着頭,視線死死盯着地磚上的膝蓋,聽着頭頂的吞嚥聲,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姜如意將空碗重重擱在托盤裏,目光掃過小桃單薄的身影,嘴角扯出一個刻薄的笑:

“怎麼,白氏那個踐人捱了鞭子,讓你這小蹄子也跟着魂不守舍了,可是心疼你主子了,連侍奉本夫人都不願意了?”

小桃渾身一顫,頭埋得更低:“奴婢不敢,婢只是擔心夫人身體,怕這藥太苦。”

“少在這兒假惺惺!”

姜如意厲聲打斷,激動的胸口劇烈起伏,臉色更白了幾分。

“滾回你主子那兒去,告訴她好好養着她那張狐妹子的臉皮,等本夫人順利誕下嫡子騰出手來,再好好疼她!”

“是,夫人。”小桃如蒙大赦,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起來退出去。

安平伯老夫人捻着佛珠,聽着周媽媽低聲回稟凝香苑的情形。

“夫人還是嫌藥苦,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不過好歹是喝下去了。”周媽媽覷着老夫人的臉色,小心措辭。

老夫人閉着眼,手指一顆顆捻過光滑的檀木珠子,臉上沒什麼表情,只從鼻子裏哼出一聲:

“由着她鬧,懷着我荀家的金孫,這點脾氣算什麼,只要藥喝下去就行,那白氏可還老實?”

“白姨娘那邊倒是安靜,一直閉門養傷,小桃那丫頭看着嚇得不輕,從凝香苑出來時臉白得像紙。”

“哼,沒用的東西。”

老夫人嘴角向下撇了撇,嫌棄道:“打幾鞭子就嚇破了膽,當初賣身進府就該知道這深宅裏是什麼地方,只要那張臉沒破相,能拴住臣兒的心,旁的都是小事。”

“太醫今日來請脈怎麼說?”

周媽媽連忙湊近些,聲音壓得更低:“張太醫私下跟老奴說,夫人這胎懷相確實有些奇特,脈象略顯沉滯渾濁,胎兒比尋常月份大了不止一圈。”

她直起身子,佛珠也忘了捻,“去告訴張太醫,人蔘、鹿茸、燕窩,庫房裏最好的補品只管用,務必給我把孫兒養得白白胖胖,結結實實的。”

窗外天色陰沉,雲層壓得很低,帶着山雨欲來的沉悶。

荀臣的心口被堵得喘不過氣。

京城的風向變得太快了,這兩日林府上下連只狗都沒能倖免,抄家、滅門、九族流放……這些消息日日盤旋在勳貴圈子中。

“啪!”

荀臣煩躁地將筆扔下,幾步走到窗邊,用力推開沉重的雕花木窗。

風瞬間灌入,吹得他衣袍獵獵作響,吹散了書房裏令人窒息的氣息。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心頭翻涌的不安,扶着窗櫺的指節發白。

殿內,名貴的龍涎香絲絲縷縷。

鳳穿牡丹屏風前,秦貴妃慵懶地倚在鋪着雪白狐皮的貴妃榻上。

她穿着最時新的絳紫宮裝,裙襬用金線密密繡着百鳥圖案,髮髻高聳,一支赤金點翠銜珠九尾鳳釵斜插,鳳口垂下的東珠流蘇隨着她轉頭的動作輕輕晃動,映着那雙深邃鳳目裏流轉的精光。

她指尖的丹蔻深紅,輕輕點在手中那只薄如蟬翼的定窯白瓷茶盞上。

“清寧,”

秦貴妃的聲音帶着一種熟稔的親暱,目光落在下首端坐的姜清寧身上。

“有些日子沒傳你入宮了,本宮這裏倒是冷清了不少。”

“本宮那傻弟弟,前些日子忙得腳不沾地,連給本宮請安都匆匆忙忙的,你可知他忙些什麼?”

姜清寧端坐在繡墩上,背脊挺得筆直。

她穿着一身天水碧的素緞衣裙,只在領口和袖口繡着幾道極淡的銀線纏枝蓮紋,通身上下再無多餘飾物。

一頭烏髮簡單地綰了個單螺髻,簪着一支素銀扁簪,清減得與這金碧輝煌的宮殿格格不入。

聽到問話,她眼睫微垂,目光落在自己捧着的茶盞裏。

澄澈的茶湯中幾片碧螺春的嫩芽沉沉浮浮,如同她此刻難以平靜的心緒。

她沉默一息,才擡起眼,迎上秦貴妃的目光,聲音清冽平靜:“回娘娘,秦大人所行之事自有深意,臣女不敢妄加揣測。”

“不敢揣測?”秦貴妃輕笑出聲。

“那本宮告訴你,本宮那弟弟爲了替你掃清這塊絆腳石,可是眼都不曾眨一下,雷霆手段,乾淨利落,連陛下都贊他虎父無犬子。”

姜清寧握着茶盞的手指微微收緊,秦貴妃的話撕開了那層看似平靜的帷幕,將秦休爲她所做的赤赤果果赤果果地攤開在她面前。

殿內一時寂靜。

秦貴妃滿意地看着姜清寧的臉色,再次開口,添了幾分推心置腹般的意味:

“清寧,本宮與你投緣,也不願兜圈子,如今林家這根刺已除,你父親在嶺南的壓力自會消減許多。”

“本宮那弟弟秦休對你如何,想必你心中自有衡量,他爲你做到如此地步,其心可昭日月,今日召你前來,本宮就是想親耳聽聽你的意思,你意下如何?”

姜清寧感到喉頭有些發緊。

她無法否認,自己對秦休是有情愫了。

然而,她成了孤女,父母兄長遠在瘴癘之地,鞭長莫及,生死前程皆繫於帝王一念之間。

她孑然一身,如浮萍飄零。

國公府是我朝最頂尖的勳貴門庭之一,權勢煊赫,如日中天。

秦貴妃已是後宮實質上的至尊,四皇子陸雍聖眷正濃,秦國公府世子夫人的位置,又是多少高門貴女夢寐以求的青雲梯。

這真的是她能攀附的嗎?

她指尖冰涼,緩緩擡起眼,聲音竭力維持着平靜:“娘娘厚愛,臣女惶恐。”

“秦世子龍章鳳姿,人中龍鳳,待臣女之心意赤城,臣女並非草木,豈能無知無覺?只是……”

她深吸一口氣:“臣女如今孑然一身,無枝可依,家門不幸,父母兄長遠戍嶺南前程未卜。”

“臣女唯恐自身微踐,福薄緣淺,徒惹非議,更恐連累世子清譽澱污國公府門楣,高攀二字,實不敢當。”

“孑然一身,不敢高攀……”

秦貴妃低聲重複着這幾個字,仔細審視着姜清寧的表情,忽的輕笑。

“罷了,你這丫頭心思重,顧慮也多,本宮今日召你來本是想敘敘舊,倒惹得你這般爲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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