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沒有打斷你的手腳,我沒有拔你的舌頭,走開,走開啊!”
“閆哥哥,閆哥哥……”
方羽柔被他這句話給驚醒,見他還在喃喃驚叫,不斷地重複這一句話,方羽柔頓覺屋內陰風陣陣,面色也白了。
急忙喊着下人前來。
丫鬟們跑來掌燈,沐閆還在重複着那句話,渾身都在顫抖,雙手緊緊攥着被褥,冷汗都浸溼了頭髮和裏衣。
“我沒有殺害你,沒有打斷你的手腳,沒有拔你的舌頭,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
說到最後沐閆幾乎是邊哭邊說,恐懼的哭聲在夜裏極爲瘮人。
兩個丫鬟也不由心生恐懼,後背涼颼颼的。
總感覺房間裏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去多叫些人過來啊!”
方羽柔怒吼,見兩個丫鬟都要走,又忙喊住一個留下來陪她。
沐閆還在重複着那些話。
方羽柔怕得直捂住耳朵。
很快小廝和管事的都來了。
方羽柔抓管事的手,“快,現在就立即派人去找道士過來做法,侯爺他被不乾淨的東西纏上了。”
管事聽着沐閆的話,只覺不像是撞邪,倒像是做了虧心事,做的噩夢。
但他說了不會有用,只能道:“現在已經是半夜,上哪裏去找道士,只能等到明天。”
“不,就要現在。”方羽柔也怕極了,“要是你不去找道士,那你們今晚都別想睡了,也哪都不許去,都在這裏,都在這裏守着。”
只要人夠多,那些邪祟就不敢亂來。
管事無語。
也無可奈何。
次日,沐閆都沒有醒過來,還在持續做噩夢,而且還發了高熱,只是沒有像昨天那樣再說那些瘮人的話。
纏綿病榻的老夫人,都不得不坐輪椅過來看望,她這幾日雖然不怎麼咳了,但總感覺身體乏得很,連走路都沒什麼力氣,喫什麼也沒有胃口。
這會看見唯一的獨苗苗,面色青白高熱不退的樣子,心疼得眼淚嘩嘩流,也頓覺侯府無望了。
哭得越發傷心。
差點就哭得背過氣去,方羽柔還有些怕,但已經緩和許多,本以爲老太婆過來能幫幫自己,結果過來卻是要死不活的哭,她只能讓人帶回去。
看得她心是越來越堵。
一羣沒用的東西。
好不容易送走一個老的,又來一個小的哭。
睡醒聽見動靜的沐麟過來,瞧見他父親青得像鬼一樣的臉,還有那顫抖個不停的樣子,嚇得也哭了,直拉着方羽柔的衣袖問:“姨娘,父親是不是要死了?”
方羽柔的神志在崩潰的邊緣徘徊。
頭痛欲裂。
擡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沐麟臉上,“哭,哭,就知道哭,你是個男子,就不能鎮定點嗎!”
“你看見哪個死人會動的!”
力道大得沐麟摔在地上,半邊的肉肉臉迅速紅腫起來,疼的他哭得越發大聲。
“嗚嗚,姨娘壞,我要母親,我要母親。”
聽到母親二字,方羽柔神情更猙獰,一把將沐麟拉起,丟到院門外,“滾,給我滾去找你的母親,別回來,否則我打斷你的腿。”
她不信沐麟天天在梧桐院門口哭嚎,宋希還不把他領進去,她不信沐麟餓暈過去,宋希會跨過沐麟的身體出了梧桐院。
猙獰如鬼,駭人的話,把沐麟嚇得連滾帶爬的去了梧桐院。
宋希正要去飛虎軍營,就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沐麟趴在不遠處哭嚎,臉上印着清晰的巴掌印。
春鵲嘖嘖,方羽柔是真狠啊。
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下得了這麼狠的手。
她都要懷疑,是不是真的是方羽柔生的了。
恰在此時,管家過來了。
他無視沐麟,恭敬地對宋希行禮,還未說話,冷汗已經開始冒出,“夫人,侯爺他,昨日夢魘。”
“母親,求你疼疼麟兒,求求母親……”
哭聲蓋過了管家弱弱的話,宋希瞥了眼春鵲,“把二公子帶去老夫人那。”
“是。”
小廝強行抱住沐麟帶往老夫人那。
終於安靜。
“你重新說吧。”
剛剛太吵,她沒有聽清。
管家躬身,“昨晚侯爺做了一夜夢魘,現在發着高熱,似乎也還被夢魘纏着。”
宋希勾脣,“做何夢魘?”
她已經猜了個大概。
管家喉結莫名有些發緊,嚥了嚥唾沫,“侯爺一直說,我沒有打斷你的手腳……”
說此,管家一陣惡寒,起了雞皮疙瘩,艱難地又咽了下唾沫,繼續說:“我沒有拔你的舌頭,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呵呵。
宋希嗤笑。
“若是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會做這樣的夢,你們侯爺,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太多,纔會心虛到被夢魘纏身。”
管家低着頭,渾身冰冷,夫人說這話,比侯爺昨夜說的還瘮人。
他說不出是爲何。
但就是感覺很陰冷。
院門,林微靜靜站着,聽着管家的話,黑曜石般的眼眸浮上抹森然笑意。
這些天,他從春意和春鵲那裏聽到很多,侯府對主人做的事情。
半夜,他無事就會在侯府轉轉,摸清了踐男踐女的院子,作息。
從學院回府的路上,他碰見賣黑藥的藥販,聽到有種能心虛之人做夢魘的迷香,他就用自己的零花錢買了一只香,在踐男踐女的房中點燃。
那藥販說,若聞香之人做了虧心事,就會做那件夢。
昨夜他聽了很久,聽到沐閆說這些話時,心臟疼得緊緊揪起。
狗侯,有天,我會親自把你拉下侯爵的位置,將你的手指一只只砍下,腳趾一只只砍下,一點點拔了你的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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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付出五六倍的代價。
管事擡袖擦了下額頭冷汗,張開有些哆嗦的脣,“因此,方姨娘說,要請道士來府做法驅邪。”
宋希,“嗯,去吧。”
“可是……”管家神情爲難,怕怕得擡些頭,“可是侯爺前些日子給的銀子已經用完。”
這是向她來要銀子呢。
“你可以去問老夫人,我還要去飛虎軍營。”
老太婆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些私房錢的。
她這麼說,管家也不敢再多說,只能目送着宋希走遠,剛捏了把汗要鬆氣,忽對上雙陰冷的目光,管家嚇了一跳。
林微冷冷收回目光,越過管家,他這才反應過來是宋希領養的那個孩子。
呼,這孩子年紀不大,壓迫感倒是與夫人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