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靈走到殿中跪下,行禮。
所有人都看着她。
初靈是安禾郡主從小到大的貼身丫鬟,見過安禾郡主的人,多多少少都會對初靈有印象。
她在恩林峯過的還挺好,容貌並沒有太大改變。
“初靈是安安自小到大的貼身丫鬟,也是安安的陪嫁丫鬟,對於安安肩頭有沒有紅色胎記,沒有人能比她清楚。”
貼身丫鬟都是貼身伺候,伺候沐浴是每天的事情。
皇上壓下眉眼,聲音冷沉發問:“如實說來,安禾郡主肩頭有沒有紅色胎記,若肯欺瞞,株連九族。”
帝王威壓壓得初靈膽顫,但她話音卻無比堅定,“有,安禾郡主肩頭上的紅色胎記自小到大,再到嫁給丞相,再到死去,奴婢們給她換衣時,肩頭胎記一直都在。”
王丞相眼睫顫了又顫,冷汗如雨。
“而且,郡主難產時生下的小少爺,我看過,肩頭上也有紅色胎記。”
說到此,初靈心中鈍痛。
痛,爲什麼當時她沒有直接跟嬤嬤搶了小少爺查看。
她又看向裴明軒,看到他與自家郡主幾分相似的容顏,眼淚倏然掉落,對着裴明軒磕頭,聲淚俱下,“對不起少爺,對不起,奴婢當時應該親自診斷您有沒有氣的。”
“奴婢沒有想到那個嬤嬤竟然說謊,就這麼將你給抱走去扔了,萬幸小少爺還活着,奴婢有罪,還請小少爺懲罰,還請王爺懲罰。”
承親王神情微嚴,“初靈,皇上面前不可失態。”
聞言,初靈收住眼淚。
是啊這是在皇上跟前,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有可能會連累了承親王。
皇上陰厲的目光落在丞相身上,王丞相猛地重重磕了一頭,顫聲解釋,“微臣,微臣當時並不在府中,聽完消息趕回來,就聽聞了郡主已逝,由於當時微臣傷心過度,也只是瞥了眼襁褓中的孩子,見孩子面色青紫,嬤嬤又說孩子是個死嬰,微臣就未曾抱他查看。”
“微臣有罪,是微臣這一個疏忽才導致孩子流落在外。”
“請皇上降罪,請岳丈大人責罰。”
郡主的貼身丫鬟還在,他就不得不承認。
好在那件事,無人知曉,一切都可撇清。
宋希抿了口茶:瀲灩眼眸深沉。
事實果真如此嗎?
瑞王的人查過這事,但查不出什麼,丞相夫人身邊的人口風都很緊。
但若真是那樣,丞相夫人爲何在知道裴明軒是郡主之子就要殺死?
因爲她怕裴明軒壓王錦一頭,被丞相不喜?
這也不是不可能。
但王丞相不承認就很有疑點。
他是恨郡主嗎?
所以連同郡主生的孩子也恨?
但瑞王說過,郡主和王丞相夫妻情和睦。
呵呵,或許只是外人眼中的和睦吧!
不住一屋檐,一臥室,如何知曉人家敢情是真好,還是假好。
“那你方纔一再確定郡主肩頭上無紅色胎記是何意?”瑞王輕嗤出聲。
王丞相冷汗滴落在地上,掌心已經被汗水浸溼,“因爲下官……”
“下官,行房事時,不喜有燈,所以未注意過。”
一句話,吞吞吐吐才說完。
衆人臉都不由燥熱起,很是尷尬。
丞相夫人也到殿中跪下,“臣妾可以證明夫君無虛言。”
“而且夫君爲政績忙碌,臣妾還未起他就已經起身,大部分還是睡書房裏,郡主和夫君大婚也不過兩年,那時府中也有了妾室,夫君沒注意到屬正常。”
衆人真的想捂耳朵,奈何丞相夫婦爲了撇清,是什麼臉面都不用了。
瑞王直接笑出聲,“那丞相還真是夠奇異的。”
丞相這些話,自然是不夠有說服力,但衆人也無可反駁。
“孫兒,過來外祖父這。”
承親王朝裴明軒招手,眼眶裏溢滿熱淚,但倔強的沒讓流下。
直到裴明軒在他跟前跪下,枯槁粗糙的手碰到他頭上那刻,眼中熱淚才滾下,“是外祖父不好,讓你流落在外吃了這麼多苦。”
是他的孫兒!
與安安的眼眸很相似。
青年溫和一笑,搖了搖頭,“無礙,總歸是活下來了,就當是歷練了。”
承親王點了點頭,眼裏漾起欣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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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他在瑞王信中看到,他的外孫還活着時,他的心驚起了多大的駭浪。
當即他就馬不停蹄下山。
那瞬,他只有一瞬的疑惑震驚,但他沒有質疑瑞王,沒有不相信這是真是假。
他只想見到這個人。
幸好,真的是他的外孫。
深吸了口氣,他又看向王丞相,眼眸在這瞬變得犀利,“現在已經確認裴寺正就是安安與你的骨肉,你要如何做?”
王丞相頓了下,忙道:“自然是要認祖歸宗。”
“待會回府我就安排個院子給他,再選個黃道吉日上族譜。”
承親王看跟前的青年,“你意向如何?”
“若暫時不願回丞相府,就先跟外祖父回承親王府,那裏也是你母親長大的地方。”
裴明軒眼眸底的光流動起,“我想回去看看母親曾經生活的地方。”
“嗯,那就跟外祖父回去。”
祖孫兩相視一笑。
丞相和梨氏還有王錦,暗暗鬆了口氣。
卻聽何軍再次出聲,“裴明軒,指使我下毒給你的就是王錦,你就要這麼揭過去嗎?”
王錦一驚,“你休想再誣陷我,我也是現在才知道裴明軒是我兄長,我怎麼可能先前就動手。”
“左寺卿,把你的人都帶走把,朕只要結果。”
在這聽半天,他腦袋都隱隱作痛。
之後皇上說他乏了便先退下,由皇后留下主持宴會。
承親王也帶了裴明軒走。
臨走前,裴明軒不自覺看了眼宋希。
她淡然喝着茶,似乎只是個局外人。
但沒有她,瑞王不會這麼盡心助自己破局。
宋希擡眸朝他微微舉手中的茶杯,再次飲了口。
這是在慶祝他成功了。
青年眸底漾起一抹笑意,滿足地收回視線跟着承親王走。
“焰烈將軍。”
皇后喚了聲。
宋希看向高位上雍容華貴的女人,豔麗紅脣噙着淺淡笑意,看上去很親和,“本宮聽聞將軍大名許久,還未見過,今兒總算是見到了,果真是與尋常女子與衆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