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來。”
宋希給他挪了些位置,給他倒一杯茶,他將藥箱放下,盤腿而坐。
“怎麼知道我在茶樓?”
少年脣紅齒白,穿着普通,很有小書生柔弱氣質,“我要去侯府的,路過陌上茶樓看見姐姐的車伕在茶樓旁,就猜姐姐在這。”
“順便來看看柳妄的喉傷如何。”
這句話他說的有點違心。
若不是姐姐,他是半點心力都不會浪費在這些覬覦姐姐的男人身上。
“嗯,那你看看吧,看好我們也該回去了。”
話都說了,總要做到。
少年只能認真打開藥箱給柳妄檢查,“用肉眼看倒是看不出什麼,你最近感覺喉嚨還會有異物感,或者撕扯感嗎?”
柳妄搖頭。
“那你試着張開嘴,發出聲音看看。”
聞言,謫仙般的男人脣抿起,神情發冷,一副拒絕的樣子。
許真嗤笑,“看來不是沒好,是你自己不願張開嗓子。”
“姐姐,他這是心理問題,不得刺激一下他,他永遠不會說話。”
這話帶着幾分陰陽。
宋希看了下面色冷然的男人,“怎麼刺激?”
“怎麼樣都可以,只要讓他肯發出聲,只要發出聲,多鍛鍊就會好了。”
她看向時漾,“交給你了。”
時漾尬笑,“我在師兄裏眼裏就是個搞笑東西,刺激不了他什麼。”
宋希,“……”
瑞王送兩人回到長遠侯府才離開。
有許真在,他也沒有機會和希希貼貼。
“姐姐,你今天在宮裏如何?秋獼比試有沒有受傷?”
他特意跑侯府一趟,就是擔心姐姐受傷。
“姐姐記着你的話,有好好護着自己,圍獵賽姐姐獲得了第三名,賽馬環節獲得了第二名。”
她支着下顎,笑銀銀望着少年,瀲灩眼眸輕挑,“姐姐還收了二殿下爲徒。”
今晚的姐姐穿着淺杏長裙,秀髮只用髮帶輕束半縷,如瀑布般垂在胸前,昳麗的面容帶着少女柔意,與往常的她很不一樣。
偏她還這麼溫柔親近的看着自己,讓他的心劇烈地砰砰跳起。
氣氛安靜這一瞬,彷彿只有他的心跳聲。
他慌亂看向藥箱,拿出幾盒芳香藥膏,“姐姐身上的傷疤雖然都消除了,但這藥膏可以繼續用。”
“尤其是曬了太陽後。”
之後兩人又去看宮女。
經過這些天的治療,宮女已經不會咬人,只是腦子還有些混沌,麻木。
她人已經睡下,被噩夢纏着,睡得很不安穩。
許真給她把完脈,點了只安神香。
“這段情況是必須經歷的,繼續解毒服藥調理,她會正常起來。”
梧桐院裏都有留着許真的房間,今晚他就住在侯府裏。
兩人回各自的房間後,暗中有雙眼睛也收回。
半大少年窩在房間裏,手裏拿着塊手帕,這是主人掉落的。
他撿到後放進了懷裏藏着。
因爲主人太忙,忙得連武功也教不了他,而是讓他去武館學。
早膳,晚膳,也很少和他喫,他想主人,主人回來的晚,他不能打擾,只能看着這塊手帕,抱着這塊手帕才能安心。
他都在努力喫飯,努力做功課,努力練武,努力長大,他想快快長大站在主人身邊,爲她做事。
翌日。
宋希用完早膳進宮。
昨天已經說好第一次訓練就在演武場。
她進入宮門,就有人領着她去演武場。
演武場有馬場,射擊場,以及各種場地,十八班武器都有。
“師父。”
早已等候的祁月銘遠遠見人來,就興奮跑過去迎接。
沒人知道他這一整晚是怎麼渡過的,他幾乎是一夜未眠。
小時候的宋希,與昨日在秋獼賽上的她重疊,讓他激動得輾轉難眠。
這可是他找了多年的人,他以爲她們有緣無分,不會再相遇了,沒想到在他放棄時,她又突然如道光亮出現在他的人生裏。
“二殿下。”
宋希微微頷首。
擡眼時發現他眼瞼下的一片青色,挑眉,“昨晚沒睡好?”
“嗯,不過不是因爲煩心事,而是太興奮激動。”
他目光灼灼盯着宋希。
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宋希的感情。
“那二殿下今日怕是要受累。”
“放心,我幹勁滿滿。”
宋希先帶他做了熱身運動,然後跑了六圈,結果跑到第五圈的時候,他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但看到宋希還在跑,只能咬牙跟上。
跑完直接癱坐在地上。
“師父,快歇歇。”
他不忘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讓宋希休息。
宋希去拿了水給他。
“師父先喝。”
滿頭大汗,喉嚨也乾涸不已,但他還事事先緊着宋希,宋希笑了笑,“我已經喝了。”
“謝謝師父。”
仰頭就咕嚕咕嚕灌下好幾口,水滑過下顎,隨着上下滾動的喉結流淌而下,最後沒入衣領中。
喝完,他招了招手,有宮女送來了新鮮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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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自端着,“師父快喫,非常甜的貢品。”
宋希瞥了眼宮女,捻起顆晶瑩剔透的葡萄。
這是西域進貢的水果。
很甘甜解渴。
“師父,你知道嗎,那次被你救後我一直有派人找你,但一直沒有結果。”
宋希又捻了顆葡萄,在皇宮待遇真好,“我不知道你會如此記念那份情誼,若是知道,我當時應該告訴你我的身份。”
“也怪我出宮機會太少,沒能親自找你,否則肯定能找到。”他撇嘴。
“你身爲皇子,出宮的機會應當不少纔是。”
挑了重點問。
皇后如今與她是對手,要想擊敗對手,自然要先了解她的爲人。
“母后從小就甚少讓我出宮,覺得我笨手笨腳,腦子不靈活,出宮容易遭人害。”
少年躺下,枕着雙臂,他眼睫纖長濃密,眼尾泛着活動過後的淡粉,如墨汁落在狹長眼尾下的淚痣靜靜漾着,帶上幾分莫名的悲傷。
他語氣輕快,宋希卻能感受到其中的自嘲與落寞。
一個母親爲何會覺得自己的孩子蠢笨?
而且,祁月銘身手其實很敏捷,只是缺乏鍛鍊。
尋常皇子都會請武夫教武,祁月銘這樣的天賦,不可能會瞧不出。
“你小時候沒有武夫授過武課嗎?”
“有,只是母后心疼我,不讓我學習。”
宋希眉心微動。
直覺告訴她,這似乎有些不對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