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營回來,夜色已晚。
春意和春鵲早已備好晚膳。
都在等着宋希。
往常林微都會乖乖先喫,但今晚,他沒有聽春意和春鵲的,執意要等宋希一起。
對於這點宋希也比較意外,“怎麼不先喫?”
宋希摸了摸他頭。
小子似乎又長高了不少。
差不多要和她一樣高了。
“許久未和母親用飯,我就想等一等母親。”
他垂着眼眸,聲音隱有要變聲的趨勢,不再是那麼清脆了,有些低啞,但不是很明顯。
“嗯,那一起喫吧。”
淨了手,兩人走到桌前,看着桌上的菜,宋希沒動,春意和春鵲疑惑,“姑娘,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還是有什麼不對勁?”
難不成又是毒?
她們都拿銀針試過了啊。
“缺了一樣東西。”
幾人懵,缺啥?
宋希看向兩丫鬟,“小廚房有面粉嗎?”
“有。”
自從開了小廚房,宋希的一日三餐都是小廚房做。
食材都很豐富。
宋希牽上林微的手,往小廚房去,春意和春鵲疑惑跟着。
![]() |
![]() |
![]() |
細膩溫軟的手拉上半大少年手那一刻,半大少年心跳一滯。
黑白分明的琉璃眸落在那玉手上,細膩的,讓林微怕,怕自己這幾天練出來的繭子,會扎到了她。
但他又十分貪戀,不捨推開。
心跳如鼓,卻沒人知道。
直到小廚房她鬆開了,半大少年手心都還發着燙。
他暗暗攥起,想讓那餘溫多殘留些。
“姑娘,你這是要吃面嗎?”
“讓奴婢們來做吧。”
宋希紮起衣袖,拿出面粉和面,春意和春鵲要幫忙,她拒絕,“這是阿微進侯府後的第一次生辰,我身爲他母親,壽辰面理應親手做。”
“少爺生辰?”
兩丫鬟愕然。
她們不知道。
林微也沒有告知她們兩個。
所以,這纔是林微今晚執意要等姑娘用晚膳的原因?
半大少年被這句話怔住,久久沒有回過神。
看到她在和面。
纔敢相信自己方纔聽到的不是幻聽。
琉璃眼模糊了瞬。
雖然這生辰是奶奶撿到他時的日子,並不是他真正的生辰,但奶奶將這天定爲他的生辰。
只因小時候,他見其它小夥伴都有生辰過,他沒有,被小夥伴嘲笑他是沒人要的野孩子,所以不會有生辰,自那後,奶奶就將這天定爲他的生辰。
九月九。
以前也是奶奶給他做長壽面,可是奶奶現在做不了了。
看着忙碌的背影,半大少年眼眸蓄了越來越多的淚光,但它們最終還是沒有流下來。
林微將它們逼了回去。
他應該開心,而不是哭。
春意和春鵲看着宋希放的鹽巴,和那過多的湯,欲言又止。
這是她們姑娘第一次下廚房。
“來,喫吧。”
宋希親自將它端到桌上。
林微坐下,看着眼前熱騰騰的面,眼眸還泛着些許淚光,晶瑩剔透,臉頰有長開的跡象,沒有嬰兒肥了。
“謝謝,母親。”
他下意識要叫主人,想到剛剛她自稱母親,就改了口。
“快喫喫看,味道合不合你胃口。”
宋希揉了揉他頭。
“嗯。”他乖乖點頭,吃了口,“好喫。”
“好喫就多喫點,喫得越多越長壽。”
“好。”
大大的碗很快就見了底。
春意和春鵲嚥了口唾沫。
不是饞,而是替他感到鹹,放那麼多鹽,肯定是鹹了的。
宋希又夾了個雞腿給他。
兩人用完膳,宋希還帶他去庫房挑禮物,“看一看喜歡哪個。”
看了一圈,他看中了一柄長槍,“這是主人用過的長槍嗎?”
“嗯,也是宋家傳家長槍。”
半大少年的手一僵,怔然收回。
宋希拿過來,耍了把,最後遞向他,“要就拿着。”
“你即爲我膝下長子,就有資格拿宋家傳家寶,就看你敢不敢接。”
長槍放在庫房已久,卻不減鋒芒。
琉璃眼眸被那鋒芒折射出寒芒,垂下的手再次緩緩擡起,握住了長槍,“簽下契約那刻,我的命就是主人的,主人的事就是我的事,主人的責任就是我的責任,無不敢一說。”
“這長槍我接了,就不會讓它埋沒。”
“嗯。”宋希彎身與他直視,伸出了拳頭,林微也伸出,她碰了下,“我等着那一天。”
回到房間換了身夜行衣,宋希再次到了萬書閣,跟着廉虎到了廉家鏢局。
房中有五個長老,廉虎帶着她到首位,“這位就是宋希將軍,以後的持玉符者。”
衆人抱拳行禮。
宋希也回禮。
“日後若有需要,還請各位多多關照。”
“能與將軍做事,是我們的榮幸,將軍以後有用得着鏢局的地方,爾等定當盡心盡力。”
焰烈將軍啊,豐朝誰人不知。
這幾月來,他們走到哪裏,亦或者是他們鏢局裏的人,都在討論焰烈將軍。
若是讓那些小輩知道,焰烈將軍現在成了他們的首領,估計做夢都得笑醒。
打過照面,這事也算結束了。
但宋希還給他們備了見面禮。
長老們萬萬沒有想到還有禮物收,驚愕不已。
廉虎也有一份。
次日,宋希照常進宮教祁月銘。
收到宮女消息,賢妃已經成功給狸嬪下了毒藥。
賢妃這速度,是她沒有想到的。
她還以爲起碼要有個兩三日。
昨日祁月銘獲得了皇上的許可,一到午膳時間,他就迫不及待帶着宋希出宮。
皇后在閣樓看見祁月銘,蹦蹦跳跳跟着宋希走,笑得比花還豔,神情陰沉無比。
“沒出息!”
太子在旁邊。
“二弟總是孩子心性。”
其實這一瞬,太子有點羨慕祁月銘。
起碼他不用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不用做那麼累人的事,每天喫喫喝喝,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而他,母后對他要求很高,身爲儲君,他的責任也很重,還有那件事也壓着他,有時候他感覺自己承受不了那麼沉重的壓力,可是他從小跟着母親邁出那一步,不可能再停下來。
“你還向着他?”
見太子笑,皇后擰起眉。
“這不是母后想要的嗎?”
他反問,皇后語噎。
是的,是她想要將祁月銘養成沒出息的,讓皇上忽視他,才能自己的擎兒穩坐儲君之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