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辰對着雲嫿時自然是好說好笑,可對上無憂公主時,臉色就沉了下來。
“不必裝腔作勢,告訴爹爹,你今日又幹什麼了什麼壞事,躲你娘這裏便以爲朕不會罰你了?”
無憂公主縮了縮脖子,水汪汪的大眼睛帶着一絲不安,悶悶地道:“兒臣一直在專心學業,不曾調皮。”
蕭玄辰瞪了她一眼:“還敢說不曾調皮?朕問你,是不是你讓人把安太傅綁了起來扎針?”
雲嫿本來還想護着女兒,一聽居然把自己的老師給綁了,頓時也怒了:“小兔崽子,安世康乃是你父親的心腹大臣,又是有大學問的人,給你當老師本就屈才了。你倒好,還如此整治他!當真大逆不道!”
無憂公主道:“我是瞧着他最近氣色不好,老是咳嗽,便想着給他施幾針。可他……他不肯領情,不願意。兒臣沒辦法,才用了些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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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的手段,就是把人給綁了,然後在安世康殺豬般的慘叫聲中施展醫術。
蕭玄辰的臉色越發的冷了:“讓你好好學治國之道,你卻沉迷醫道,豈有此理!”
“豈有此理!”雲嫿也趕忙附和,並大聲地斥責,“安世康身體若是不舒服,自有太醫去料理,何需你來多管閒事?你不過三腳貓的功夫,萬一把人給治死了怎麼辦?”
看到蕭玄辰這麼氣惱,雲嫿心裏頓感不好:“安世康沒事吧?不會真被治死了吧?”
無憂公主急忙道:“沒死、沒死,咳嗽也好多了,就是……就是我最後一針不小心扎歪了,傷了他的手,估計十天半個月拿不了戒尺……”
雲嫿頓時大惱,拎着無憂公主的耳朵道:“你娘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都已經是名滿天下的神醫了。你倒好,跟我學了那麼久,施針居然還能出錯,還差點廢了安世康的手?”
無憂公主道:“娘你十歲就跟着師公四處行醫,看診無數。可我只能偶爾找幾個太監、宮女練手,還都要躲着爹爹。經驗不足,肯定比不過你啊!”
“還敢犟嘴,看我不打你!”
雲嫿說着,操起鞋子就去打女兒。
無憂公主一邊唧唧哇亂叫,一邊上躥下跳地逃,一邊還要替自己辯解:“娘您先別打,聽女兒解釋!女兒本來就要紮好了,誰知道最後一針的時候,爹爹突然跑來了,害得我嚇得一跳,驚慌失措之下才扎歪的。真不能怪我醫術不精,要怪就怪爹爹,早不來晚不來,偏在關鍵時候跑出來嚇人!”
“好啊,自己犯錯了還好意思怪你爹爹?臭丫頭別跑,今日爲娘就替你爹爹好好教訓教訓你!”
說話間,雲嫿一個鞋子砸了過去,沒砸到無憂公主,卻正中蕭玄辰的面門。惹得周圍的侍衛、太監們驚慌失措,也不知道該不該護駕。
蕭玄辰瞧着這娘倆頃刻間把皇宮鬧得翻天,忍不住扶額,道了句:“行了,回去好好背書。”
母女倆悄悄對視一眼。然後一個佯裝餘怒未消,一個火速退下。
蕭玄辰看着女兒提裙溜走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都被你給慣壞了。”
雲嫿不服氣地道:“我何曾慣她?沒瞧見我剛纔還幫你教訓她來着?”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母女倆玩的苦肉計?”他嘴裏是在埋怨着,卻還是體貼地撿起繡鞋,彎腰幫雲嫿穿上。
雲嫿嘿嘿一笑:“你看出來了?她在醫學上還是挺有天賦的,我的衣鉢傳給她也挺好。你又何必攔着?”
蕭玄辰揮了揮手,讓周圍的人都退下,然後坐在雲嫿身邊說起了體己話。
“我爲什麼攔着你不知道?咱們就這一個女兒,將來整個楚國的大業都在她的肩上,她若不能好好學習治國之道,以後拿什麼統領整個國家?用醫術嗎?你別瞪着我,我沒有瞧不起大夫這個職業。只是,學醫之前好歹先把儲君的職責擔起來。”
雲嫿嘆息:“可她畢竟是個女孩子,何必要給她如此重的擔子?”
蕭玄辰也嘆息:“生在帝王家,享受着無上的榮華富貴,便註定要擔負起與身份對應的職責。況且,我並不覺得我蕭玄辰的女兒就比男兒弱,就不能做儲君了!”
雲嫿心中動容,知道蕭玄辰雖然表面嚴厲,可內心裏對女兒卻是無比的寵愛,甚至不顧羣臣的反對和世人的非議,也要讓她擁有世間最好的一切,包括這好不容易纔得到的萬里山河。
“若是無憂能幾分你當年的野心倒也好。可她偏偏是個喜歡逍遙自在的性子,即便是人人都渴望的皇位,與她而言卻是束縛自由的牢籠。蕭玄辰,我給女兒取名無憂是希望她能活得無憂無慮,隨性而爲。”
這些,蕭玄辰又何嘗不知道。
可他若真是把皇位給了別人,那作爲他唯一的女兒,甚至曾經被當做儲君培養的蕭天牧,能否真的無憂無慮呢?
這高高的皇位,一旦坐上了,就只能一路向前,退一步便將萬劫不復。
他不能讓女兒丁冒點的風險啊。
雲嫿湊近了蕭玄辰,笑眯眯地道:“要不我再給你生個兒子吧?讓無憂繼承我的衣鉢,兒子繼承你的皇位,豈不兩全其美?”
“不要!”
提起生孩子,蕭玄辰至今都心有餘悸。
當初雲嫿生產時難產,前後折騰了三天!
蕭玄辰嚇得三魂丟了兩魂,生恨自己爲什麼要讓雲嫿懷孕。他寧可後繼無人,寧可把皇位給旁人,也不想雲嫿因爲生產而殞命。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烏子虛及時趕來。
最後由烏子虛主刀,瑞安郡主爲助手,給雲嫿實施了剖腹手術,這才險險地把雲嫿母女倆從鬼門關給拉了回來。
可從此以後,蕭玄辰就有了心理陰影,再不敢讓雲嫿懷孕。
爲了子嗣的事情,大臣也沒少勸說蕭玄辰納妃。
可蕭玄辰在別的事務上開明,廣納諫言。唯獨此事上,極爲固執。
雲嫿也不忍見他子嗣凋零,更不忍心讓心愛的女兒揹負一生的枷鎖,這纔想着再給蕭玄辰生個孩子。
蕭玄辰卻毫不猶豫,一口拒絕。
雲嫿無奈地摸了摸肚子:“可怎麼辦呢,我肚子裏已經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