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番外4:裴執與謝臨

發佈時間: 2025-09-19 06:3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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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多年進京,蘇婉早已跟從前不同,鮮少有人將她和公孫毓聯繫在一起,如今蘇婉除了要避着公孫家的人,已不必再像從前一樣躲躲藏藏。

且避着公孫氏也並非害怕什麼,而是單純不願再與過去的人有所交集。

蘇婉此番進京,一是爲給蕭寧熹過十歲生辰,二是帶着顧逢春與兩個兒子,來跟沈霜寧一家過年。

蕭寧熹只大顧詢兩歲,雖年紀尚小,卻已能看出十足的美人坯子。

比起寧舟皮實跳脫的性子,蕭寧熹總是冷冷的,不苟言笑,連待人接物都透着一股超出年齡的穩重。

連沈老夫人見了都忍不住說,寧舟性子像娘,寧熹則是像爹。

更難得的是,蕭寧熹雖在蜜罐里長大,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卻從未養出驕縱目中無人的性子。

她識大體、明事理,根本不需要爹孃操心,反而還時常教育兄長。

寧舟也很樂意聽她的話,因此作爲父母的沈霜寧和蕭景淵又省心了不少。

年僅三歲的顧念最喜歡跟在蕭寧熹身後,一看到她就上手抱她的腿,奶呼呼地喚她“寧熹姐姐”。

蕭寧熹莞爾一笑,正要揉他的腦袋,就被顧詢一把拎走了。

“男女授受不親。”顧詢說道。

顧念在兄長手裏撲騰,小聲抗議,說得不清不楚。

一襲淺粉襦裙的蕭寧熹看向顧詢:“沒關係,你們都是我的弟弟。”

顧詢莫名漲紅了臉,有些慌亂地避開了她的視線。

除夕這晚,還來了兩位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物。

一位是外界傳言跟攝政王處處針鋒相對的裴太師,另一位是許久不曾回京的永寧侯謝臨。

蘇婉入席時,乍見這二人,都不由得一驚。

身穿暗紋蟒袍的蕭景淵早已入座,神情淡然得彷彿對這兩人的到來毫不在意,吩咐下人傳菜。

蘇婉覺得很不可思議,這三個男人互爲情敵,誰把他們湊到一桌的?

她可是聽說,謝臨和裴執至今都還沒成家呢。

按捺不住心底的八卦,蘇婉悄悄挪到沈霜寧身邊坐下,壓低聲音好奇道:“太師和永寧侯怎麼也在?”

沈霜寧便說:“謝臨同我夫君本就是發小,情誼一直沒斷。如今他如今家中沒了親人,又剛從通州回來,阿淵就邀他來府裏一起過年。

“正好年後寧舟就要去通州歷練,有謝臨帶着,他能多學些東西,我們也能放心。”

原是攝政王自己邀請來的……蘇婉緊接着又問:“那裴執呢?他不是跟攝政王政見不合麼?”

沈霜寧聞言一愣,隨即失笑:“朝堂上的分歧,有一半是演給陛下看的,畢竟君臣之間、臣子之間,總得有些制衡。

“他這次來,是因爲要辭官了,想最後跟我們過個年,也算是辭行。”

蘇婉更詫異了:“辭官去做什麼?”

沈霜寧搖了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

兩人說話間,另一邊的席面上,氣氛也有些微妙。

謝臨端着酒杯,目光卻時不時瞟向裴執,眉頭微蹙。

不知爲何,每次見到裴執,他心裏都會泛起一種隱隱約約的熟悉感……這種感覺,就像是面對大哥一樣。

念及兄長,謝臨眼中不自覺地染上些許悲意,不知不覺喝了好幾杯。

裴執早已察覺到謝臨的審視,卻假裝沒看見。他來之前,壓根沒料到謝臨也在場。

蕭景淵坐在主位,將兩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卻並未多言,轉頭給還在跟蘇婉說悄悄話的沈霜寧夾了她最愛喫豆腐釀。

顧逢春坐在下首,他雖已離開官場多年,不再斷案,可敏銳的洞察力卻沒消退。

這三人之間,分明藏着不爲人知的事。

顧逢春本就不是個話多的人,更沒心思去深究旁人的祕密,於是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專心給妻子剔魚刺。

酒過三巡,謝臨第一個先喝醉了,整個人腦袋趴在了桌上。

沈霜寧見狀,本想派人送他回去,裴執卻先一步開口:“侯府與裴府順路,我送他回去便是。”

沈霜寧目光凝他身上片刻,便點頭道:“也好,那便有勞了。”

裴執扶起謝臨,半攙半架着往外走。謝臨的頭靠在他肩上,嘴裏還含糊地嘟囔着什麼,腳步虛浮得幾乎全靠裴執支撐。

待兩人走後,沈霜寧不免擔憂:“讓裴執送他,真的沒事麼?”

畢竟裴執就是謝延,謝延對謝家人一直抱有恨意。

蕭景淵眸光一暗,面上漫不經心道:“能有什麼事?”

就在這時,一簇絢爛的煙花猛地炸開,金紅交織的火光映亮了半邊夜空。

火樹銀花,璀璨奪目。

一看有煙花,蕭寧舟立馬拉着弟弟妹妹們出到院子裏看,又吩咐下人把備好的煙花搬出來。

顧逢春跟個操心的老父親似的,生怕煙花傷了孩子們,忙前忙後。蘇婉則喝着梅子酒,託着腮在旁邊看。

院子裏一片熱鬧。

沈霜寧靠在門廊,正看得入神,腰間忽然多了一只溫熱的手。

蕭景淵從身後輕輕圈住她,下巴抵在她的發頂,帶着酒氣的呼吸拂過她的耳畔,藉着滿院的嘈雜作掩蓋,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末了,他還故意輕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力道不輕不重,帶着幾分孩子氣的佔有欲。

沈霜寧臉頰一紅,拍開他的手,嗔道:“都是兩個孩子的爹了,還亂喫飛醋?”

蕭景淵低笑出聲,收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再要一個。”

“你滾蛋!”沈霜寧咬牙切齒:“我就知道都是藉口!”

蕭景淵也不逗她了,溫聲道:“生孩子辛苦,兩個夠了。”

……

裴執的馬車一路到了永寧侯府門口,府裏的小廝早已候在那裏,見裴執扶着自家侯爺回來,連忙上前想搭把手,卻被裴執輕輕擺手攔下。

進門時,裴執的腳步頓了頓,從前的記憶與眼前的景象重疊。

這是他頭一回以裴執的身份,踏入永寧侯府。

裴執壓下心中複雜的情緒,擡腳邁了進去。

小廝連忙引路,走着走着卻漸漸覺得奇怪,裴太師明明頭一回來侯府,卻走在自己前面,彷彿對侯府的路很熟悉的樣子。

不多時,便到了謝臨的屋子。裴執將人放回了牀上,又隨手抓起一旁的被子,蓋到他身上。

做完這一切,他剛要轉身離開,身後卻傳來謝臨含混不清的聲音:“大哥……”

裴執身形微微一僵,扭頭看向牀榻上的男子。

謝臨雙眼緊閉,眉頭微蹙,顯然還在醉酒的混沌中,方纔的話不過是囈語。

沒過多久,謝臨又低低地說了一句,聲音裏帶着難以察覺的哽咽:“大哥……對不起……”

裴執站在原地,薄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他靜靜地看了謝臨片刻,終究沒說什麼,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三日後,裴執辭官的消息迅速傳遍了朝野上下。

新帝心中甚是不捨,哭着挽留這位老師,可裴執去意已決,終究還是離開了。

自裴執辭官後,他的行蹤便成了一個謎,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有人說他可能隱居在了山林之中,過着閒雲野鶴般的生活。

也有人說他或許出海遠行,去了異國他鄉,效仿先輩鄭和,在海外爲大梁探查疆域、聯絡邦交。

直到數年後,一個傳言悄然興起。

有人稱曾在一座廟宇裏見到一位白衣僧人,那僧人氣質超凡,宛若天人,容貌竟與曾經的帝師裴執有着十分相似之處。

消息傳開後,不少人特意循着地址去拜訪,卻始終沒能見到那位白衣僧人,廟裏的和尚只說曾有一位過客在此小住,早已雲遊而去,再無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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