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點心的公子不姓宋,那就不是宋府的人了。
小廝說完便退下了,也沒回到公子們那邊,而是悄然離開了崇華居。
此人倒是謹慎。
沈霜寧收回視線。
這位神祕的公子應當就在宴席中,時刻注意着她,否則不會知曉她沒胃口。
既然不姓宋,那會是誰呢?
她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爲對方姓蕭。
沈霜寧嚐了嚐眼前的零嘴,忽地眼睛一亮。
是李記的點心。
李記是京中的百年老店,專賣各種零嘴,雖不是什麼格調高雅之地,沈霜寧卻偏愛這家小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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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時每每喬裝出府時,都會進去買一兜子回府,長此以往,李記的掌櫃都認識她了,有一個月沈霜寧喫胖了幾斤,這才稍微克制。
上一世她嫁進燕王府,蕭景淵得知她去了李記,很不高興。
“你是燕王府的世子妃,去那種地方有失身份,今後別再去了。”
於是她三年都沒喫上李記。
眼下嚐到了久違的味道,沈霜寧心中的酸澀大於甜蜜。
她更加確信,這盤點心與蕭景淵無關。
也是,他們這會兒沒有交集,他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又怎會給她送東西?
今日宋府宴客,也有爲宋家女挑選夫婿的打算,世家大族都喜好親上加親,可沈霜寧的出現蓋過了貴女們的風頭,難免招致一些敵意。
沈霜寧察覺到卻不在意,反正也早就習慣了。
喫到李記的點心,沈霜寧的心情明妹不少。
這時不知是誰開口譏諷了一句:“長得美就是不一樣,去哪都有人獻殷情,我們就沒有這個福氣了。”
這哪裏是誇獎,分明是在說沈霜寧妖豔,不安分。
沈妙雲臉色一沉,一個凌厲的眼刀掃向此人。
對方不是宋府的小姐。
她是宋瑤的朋友,名衛純。
方纔飛花令時,這衛家小姐可是沒少出風頭,可她擠破頭也沒能引起什麼反響。
區區一個衛府的小姐,敢對榮國公府出言不遜?活膩了。
沈妙雲當即就要起身。
沈霜寧眼疾手快地拉住她。
趙家跟宋家是世交,如今阿姐是趙家婦,這裏好歹是宋府的地盤,她不希望阿姐因爲她跟宋家鬧不愉快。
而且以阿姐如今的身份,跟一個小丫頭計較,傳出去難免有失身份。
“阿姐,我沒事,別理她。”
沈妙雲知道沈霜寧是在顧及她,可妹妹越是如此,她越是不爽。
沈家人都護短。
宋惜枝看見沈妙雲站了起來,也跟着起身,忙關心道:“雲姐姐,怎麼了?”
“今日這宴,我喫着着實不痛快,許是胃口不合吧,反正是喫不下了,告辭。”
沈妙雲冷冷地瞪了那衛家小姐一眼,觸及她的眼神,後者一臉無辜地低下頭。
沈妙雲終是沒有當場鬧起來,拉着兩個妹妹走了。
趙黎安一看夫人要走,自然不放心她遠離自己的視線,於是也作揖告辭。
妹妹們都要走,沈二當然也呆不住,他早想溜了。
宋惜枝只好道:“我送你們。”
沈妙雲冷淡道:“不必了,留步吧。”
公子們望着那道倩影逐漸遠去,目光皆有些眷戀。
待人走遠後,宋老太太冷哼:“這沈家人,真是沒有規矩!”
宋惜枝輕撫她的後背:“祖母莫生氣,彆氣壞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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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崇華居,沈霜寧的呼吸這才逐漸順暢。
“阿姐,你何必如此……”
“我是你阿姐,我哪能眼睜睜看你受委屈?放以前,我早就上去扇她兩耳刮子!”
沈妙雲拍了拍妹妹的手,“沒事,趙家跟宋家不會因這點小事就怎麼樣的。”
一旁的趙黎安也寬慰了兩句,讓沈霜寧別放心上,還說了句:“趙家跟沈家纔是一家人,宋家得靠邊。”
這時一名小廝忽地追了上來。
“四小姐留步。”
沈霜寧回眸,是方纔那名小廝。
小廝懷裏捧着三袋從李記打包來的小喫,給了沈霜寧的同時,還照顧到了沈妙雲和沈菱。
小廝辦完事,一句話不敢多說,恭恭敬敬地走了。
沈妙雲看着沈霜寧揶揄道:“也不知是哪位公子,對你這般體貼入微,阿姐也是沾了光了。”
一旁的趙黎安殷勤地表示:“夫人喜歡喫這些?以後我常給你買。”
“你就不怕我喫多了發胖?”
“胖了你也是我夫人啊。”
“你是覺得我胖了?”沈妙雲把李記往他懷裏一摔,隨後健步如飛地往前走。
趙黎安愣了愣,心道懷孕的女人果然難伺候。
趕忙追了上去。
“夫人,你慢着些,注意腳下~”
看阿姐和姐夫如此恩愛,沈霜寧很是羨慕。
或許這纔是正常的夫妻。
沈二看出了她眼裏的嚮往之色,不由問道:“寧寧也想嫁人了?”
沈霜寧聞言,立馬瞪了沈二一眼:“二哥說什麼呢。”
沈二咧嘴一笑,復又追問:“寧寧喜歡什麼樣的郎君?”
沈菱則搶先說道:“阿姐的郎君,當然是天下最好的兒郎。”
沈霜寧望着阿姐和姐夫的背影,心中卻想道,她的郎君不需要是天底下最好的,她只要他心裏有她,會呵護她即可。
她已經受夠了冷落之苦。
誰知沈二突然蹦出一句:“我覺得蕭景淵就不錯。”
沈霜寧臉色立時就變了:“他是宋姐姐的,我不喜歡他,以後別說這些有的沒的。”
“我說說而已,寧寧別生氣。”
沈二看她這回是真生氣了,忙跟上去哄道。
然而不知爲何,這番話輾轉傳到了燕王府裏,而且還被曲解了。
說成了沈霜寧癡纏燕王府世子不成,於是惱羞成怒,與兄長鬧了矛盾。
而趙家跟宋家鬧矛盾,也跟沈霜寧脫不了干係。
“我就知道國公府還沒死心,她就是衝着你去的!”蕭何說道。
書房裏燭火灼灼,蕭景淵站在窗邊,低頭擦着劍,看不清表情。
身後坐在椅子上的蕭何手握摺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手心,說道:“這位四小姐可不簡單,勾得金家公子非她不娶,又吊着衛閣老的長孫,還害得南伯侯府兄弟鬩牆。真不愧是沈修辭的妹妹,手段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