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階下囚

發佈時間: 2025-09-19 06: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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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霜寧洋裝屈辱,一雙清澈的杏眼瞪了回去,心下卻在打鼓。

兩名士兵居於左右,手還按在她的肩膀上,像是怕她會做出什麼不利之事來。

瑞王掃了士兵一眼,道:“放開她。”

一介弱質女流,還能翻天不成?

士兵這才依言鬆手,退至兩旁。

裴執微微躬身,對瑞王解釋道:“蕭景淵死訊傳回京城時,沈氏便暗中離京,下官擔心有詐,是以親自帶人去追,一路追查,恰好在泉州城外截住了她。

“她卻是因無法接受世子戰死,這才奔赴泉州。下官思來想去,將她送到王爺身邊,或許還能爲王爺所用,也算是下官爲王爺盡的一點微薄之力。”

瑞王早聽聞沈霜寧被皇后追殺,卻不知她竟會落在裴執手中,更沒料到裴執會將人送到自己面前。

這其中的緣由,倒比那些送上門的庸脂俗粉有趣多了。

留着她,既能試探蕭景淵是否真的已死,又能在關鍵時刻用來拿捏蕭景淵的人,可比金銀美人有意思多了。

瑞王看向裴執的目光多了幾分讚賞,命人把沈霜寧帶下去嚴加看守後,還特意留了裴執說話。

分開之前,沈霜寧跟裴執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泉州城外的一處荒山頂上,一名戴着青鬼面具的男子正往泉州城眺望,黑眸如點漆,眼眸死死鎖着遠處的泉州城。

風裹挾着草木的枯澀氣息呼嘯而過,將男子墨色的長髮吹得肆意紛飛。

一名玄衣暗衛悄然出現在身後,單膝跪地,聲音壓得極低:“啓稟世子,裴少師與世子妃已進入反王軍中,傳信的人說,世子妃暫無性命之憂,瑞王雖派人看守,卻未對她動刑或苛待。”

蕭景淵握着身旁枯枝的手微微一鬆。

“瑞王那邊,可有新的動向?”蕭景淵的聲音透過面具傳出,帶着幾分被風磨過的沙啞,卻依舊沉穩有力。

“回世子,瑞王已派十萬大軍先行北上,眼下正留在泉州城內強徵男丁,擴充兵力,看架勢,是想盡快整合兵馬,與京中皇后匯合。”

暗衛如實稟報,語氣裏帶着幾分凝重,“另外,咱們的人在城外發現了皇后派來的死士蹤跡,他們似乎也在追查世子妃的下落,只是暫時被瑞王的人擋在了城外。兩方人互不相識,竟是打了起來。”

蕭景淵靜靜聽着,黑眸中冷意更甚。

皇后還沒有放棄找沈霜寧,興許是單純不信他死了,亦或是風聲走漏,被她知道了什麼。

如今的局面,皇后沒有了退路,纔會這般緊張他冒出來壞事。

蕭景淵垂眸盯着手中的玄鐵令,若有所思。

隨即目光重新投向遠處的泉州城,恨不得馬上去將沈霜寧救出來,帶到自己身邊。可他知道不行。

眼下泉州城屯兵十餘萬,到處都是瑞王的眼線,一旦他被發現,別說救人,恐怕連自己都會陷入重圍,死無葬身之地。

只能等瑞王拔營,離開泉州纔有機會。

這天晚上,前線傳來捷報,瑞王在府中設宴,特意邀請了沈霜寧。

如今沈霜寧在他這裏,是階下囚,自然沒有拒絕的資格,不過好在暫無性命之憂。

來參加宴席的人,要麼是瑞王心腹,要麼是當地的官員、商人,這些人都沒見過沈霜寧,更不知她身份。

不過看她如此貌美,身後還緊跟着兩名婢女,便猜測她多半是瑞王最近收在府裏的女人。

只是沒名沒分的,估計地位也不高,只是個玩物罷了。

之前給瑞王送美人的官員瞧見了沈霜寧,眼睛不由一亮,隨即便恍然大悟。

心裏咂摸着難怪之前無論送多少美人給瑞王,人家都不帶多看一眼的,原來是有珠玉在前,所以看誰都是石頭了。

有油嘴滑舌的官員打趣了瑞王兩句。

瑞王只端着酒杯,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沒作解釋,眼睛卻不動聲色地斜到了沈霜寧那邊。

本以爲會看見她一臉羞憤的模樣,不料她卻埋頭認真喫着碗裏的飯菜,彷彿這些官員嘴裏說的人不是她一樣。

沈霜寧是真的不在意,不過是被調系幾句罷了,又不會讓她掉幾塊肉,該喫喫該喝喝,纔有力氣保全自己。

裴執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貌似得到了瑞王的重用,此刻就坐在瑞王身側首位,也在同官員們寒暄。

今夜這場宴席,是個鴻門宴。

在座之人都知道瑞王在圖謀什麼,有的是被逼無奈,有的是自願投靠瑞王。

畢竟謀反是誅九族的大罪,但若是成了,便能拿到“從龍之功”,從此飛黃騰達、雞犬升天。這般佑惑,足以讓不少人鋌而走險。

酒過三巡,衆人的話漸漸多了起來,不知是誰將話題轉到了蕭景淵身上。

一個滿臉橫肉的官員站起來,手裏端着酒杯,酒液晃得灑了滿衣襟也不在意,扯着嗓子大喊道:

“那蕭景淵算什麼東西?不過是靠燕王的勢力纔敢在北境逞強,那些軍功指不定是他爹替他爭來的,這不,在泉州沒了爹,就死了!草包一個!哈哈哈哈哈!”

話音落下,廳內頓時爆發出一陣鬨笑。

那些主動投靠瑞王的官員,爲了討好主上,笑得格外大聲;而被迫從命的人,雖笑得勉強,卻也不敢不跟着附和。

有人笑道:“一看你就是消息不靈通了,蕭景淵根本不是燕王的親兒子,只是個養子罷了!”

“燕王的親兒子早已回京認祖歸宗,叫什麼來着,好像是叫蕭澤。蕭景淵好歹是死了,否則就要淪爲喪家之犬咯。畢竟養子哪能比得過親兒子呢?”

瑞王飲了口酒,微微一笑,他是爲數不多清楚實情的人。

那個蕭澤,是聖天教的人,他只是長得跟王妃相像而已,其實根本不是燕王親生的。

真正的蕭澤,早就在當年被北齊人拿去喂狗了。

歐陽問天,也就是聖天教那位教首,得知此事後,纔想了個陰毒的計謀,他在民間找了個跟王妃相似的人,養了十多年,就等着給燕王使絆子。

沒成想王妃還真上當了。

思及此,瑞王感到有些可惜,蕭景淵若是還活着,一定很有趣。

就在這時,一名親兵走到瑞王身邊,彎腰耳語了幾句。

瑞王原本得意的表情頓時就變了。

皇后殺了長公主,因爲長公主早已將玄鐵令交給了蕭景淵!

蕭景淵這廝極可能沒死!

衆人喝得醉醺醺,根本沒注意到瑞王神情有變。

方纔那名大肚子官員貶了蕭景淵幾句,又不忘擡高這場宴會真正的主人。

“如今蕭景淵那廝死在黑石山,也是活該!哪像咱們王爺,鎮守東南剿海寇,如今又要揮師北上取天下,這纔是真英雄!”

好一個真英雄!

沈霜寧的臉色冷了下來,不過沒有當場發作,而是直接起身出去了。

那兩名負責監視她的婢女立馬跟了上去。

沈霜寧並不知,在她離開之後,瑞王一刀貫穿了那名大肚子官員的胸口。

這名官員死都不知道,他是馬屁拍到了馬腿上。

瑞王殺了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冷笑了一聲,便拋下一羣神情驚恐的客人們,徑直離開了。

裴執就跟後腦勺長眼睛似的,對着面前還在發愣的官員搖了搖頭,佯裝不勝酒力,作揖告辭。

轉身時朝着瑞王離去的方向走去。

沈霜寧在宴上是不敢喝酒的,本想直接回房,誰料剛拐過一個彎,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去路。

擡眸一看,正是瑞王。

男人的神情有幾分扭曲,渾身上下透着危險的氣息。

沈霜寧下意識退了一步,卻被瑞王伸手用力扼住了下巴,疼得她皺起眉,卻愣是一聲不吭。

瑞王俯身逼近,溫熱的酒氣噴在她臉上,話語卻淬着冰:“明日便是蕭景淵的頭七。你是他的女人,明日拔營北上,本王若是拿你祭旗,說不定能討個‘旗開得勝’的好彩頭,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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