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晚月屈膝行禮:“兒媳見過父親。”
“免禮,回家吧。”
幾人進了門,穿過垂花門,走過迴廊,來到內院,就見沈瑾瑜跟着幾名僕婦匆匆走來。
李晚月和謝晏立刻行禮。
沈瑾瑜歉意道:“晏兒,晚月,我本來要出去迎你們的,你大嫂突然腹痛,我就去看她了,沒想到你們這麼早就到了。”
謝晏面無表情說道:“大嫂腹痛的時間真巧,剛好是我和月月要回門的時候,敢問母親,大嫂孕幾月?以前可有腹痛的時候?”
沈瑾瑜一頓,想了想,好像自從懷孕,到現在六個月,從來沒有腹痛過,偏巧今早腹痛。
難道是故意要讓晏兒他們誤會自己不看重他們?
沈瑾瑜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不敢再想。
謝正淮皺眉:“你別亂想,有孕之人一點不適都會擔心害怕,也是正常,你大嫂沒必要針對你們。”
隨後關切地問:“杜氏怎麼樣了?腹中孩子可有影響?”
“已經讓大夫瞧過沒事了。”
“那就好。”
沈瑾瑜說道:“他們都去松鶴堂等着了,咱們也過去吧。”
一行人又往松鶴堂走去。
謝晏表情淡淡,在這個家裏,他永遠是不被選擇的那一個。
現在他有自己的家了。
李晚月心下嘆氣,從這件事就能看謝晏爲何對父母那樣態度,對這個家也沒有絲毫感情了。
到了松鶴堂,門口站着兩名丫鬟,見到來人,說道:“見過二爺,二夫人,二少爺,二少夫人,老夫人在等着了,您直接進去吧。”
幾人進了內堂,迎面是一面八扇松鶴長春紫檀木屏風,繞過屏風,上首一張雕花楠木羅漢牀,左側坐着一位銀髮老人,渾濁的眼睛依舊犀利,着絳紫色團福錦衣,戴同色如意紋抹額,很是威嚴。
便是謝府的謝老夫人。
右側坐着大房的夫人韋氏,右側下首位坐着三夫人唐氏,後面坐着各房的兒女。
謝正淮和沈瑾瑜行過禮後坐到了左側首位。
謝晏和李晚月行禮問安:“孫兒給祖母請安。”
“孫媳李晚月給祖母請安,願祖母身體康泰,福壽綿長。”
李晚月心說:電視劇不白看,能應付這些場合。
“起來吧。”
“謝祖母。”
謝老夫人上下打量李晚月,鵝黃色綢緞錦衣,容貌清麗,頭上只戴了一對玉簪,整個人清雅大方,態度不卑不亢,倒是有些意外。
原以爲是個上不得檯面的農家女,靠着謝晏使手段,得了皇上冊封,如今看來,似乎有些本事。
其他人也在打量,李晚月身上這衣裳料子,瞧着不像市面上的綢緞,只在王公大臣的家眷那裏見過,他們都沒穿過這麼好的料子。
目光有的羨慕有的嫉妒。
謝老夫人回過神,示意身旁的嬤嬤把東西遞給李晚月。
“這是祖母給你的見面禮,希望你和晏兒尊親孝長,舉案齊眉,相互扶持,同甘共苦,早日誕下子嗣,綿延香火。”
李晚月接過盒子道謝:“謝祖母,孫媳謹遵祖母教晦。”
沈瑾瑜說道:“晚月,這兩位是你大哥大嫂,快見禮。”
李晚月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男子和謝正淮有五分像,穿天青色錦衣,臉上揚着笑,笑意不達眼底。
身旁的女子,着緋色錦裙,滿頭珠翠,手撫着隆起的腹部,臉上掛着淺笑。
李晚月行禮問好:“李晚月見過大哥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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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惠眼含不屑,嘴上卻說道:“弟妹快起,說來也是我的不是,偏巧今早腹痛,母親便急着照顧我,沒來的及去迎你們,你不會怪我吧?”
李晚月心下翻白眼,臉上的笑意卻更深,這麼着急給自己挖坑,自己礙着她什麼了嗎?
怪她?那就是自己上不得檯面,沒有容人之量,何況她是長嫂,這是不敬,怪她就是連沈瑾瑜也一起怪了,自己敢嗎?
李晚月道:“怎麼會呢?大嫂有孕,身子金貴,莫說大哥和母親急着照顧你,滿府的人都圍着你轉也是應該的,大嫂剛腹痛過,這麼快就能下牀來見我們了,京中的大夫醫術就是好,大嫂在意我們,我心裏感動不已,不過大嫂還是多注意身子,臥牀休息,若是因爲見我們,加重大嫂身體不適,反倒是我們的罪過了,我們擔待不起。”
來呀,大家一起演。
杜惠臉都要綠了,一個農女,牙尖嘴利,竟然能拿話堵她。
這話在說自己故意給她下馬威,有相公照顧,還要把婆母叫去,又說她裝的太假,若真是腹痛不適,合該臥牀休息,卻在短短時間不痛了,是裝的。
最後一句,更是告訴她,出了這個門,別再用爲了見他們,讓病情加重來抨擊他們,因爲是她自己非要來的。
踐人。
身旁的謝祺自然也聽出了話外音,他皺眉道:“二弟妹慎言,我家夫人也是關心你。”
說完看向謝晏:“二弟,二弟妹如此無禮,你不訓斥,難道要縱容嗎?”
謝晏淡淡道:“不知我家夫人哪句說錯了?還請大哥指出。”
謝祺語塞,李晚月沒有明說,他自己跳出來說,到時候李晚月就要說他曲解自己的意思,他身爲大哥,刁難剛過門的弟妹,於名聲不好。
想到這,謝祺冷哼一聲,別過了臉。
杜惠眼眸微眯,轉而從身後的丫鬟手中拿過一個小木盒,說道:“這是我爲二弟妹準備的見面禮,我覺得很配你,這還是我外祖母當年留給我母親的嫁妝,我母親又給了我,我挑來挑去,這件最貴重,最能表達我的心意,所以就選了這支做爲見面禮,二弟妹,我幫你戴上吧。”
說完,她拿出一支白色玉簪,站起身,就要往李晚月頭上戴。
李晚月直接接過,說道:“大嫂,還是我先收着吧,我頭上的玉簪是聖上御賜之物,這支簪子不合適同御賜之物一起戴,我先收起來,以後戴。”
堂內其他人本來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此時頓時臉色一僵,聖上御賜,他們謝府還從來沒有一樣御賜的東西呢,她不僅有,還直接戴頭上了。
李晚月不理會其他人的目光,她拿着簪子打量,難爲杜氏不知從哪個婆子那裏找了支素白簪子,看着是玉製的,結果有了裂紋,沒什麼水頭,做工也糙的很,也就值三五兩銀子,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臉面不要了?
她嘆了口氣,面露可憐之色:“沒想到大嫂孃家條件那般……困難,這簪子值個三五兩吧,竟是你能拿出的最貴重的東西。
唉,大嫂對我這麼好,把自己最好的東西都給我了,我回去就讓丫鬟找兩件首飾送給大嫂,免得大嫂戴着這樣的物件出門,不知情的人,還以爲謝府苛待兒媳,連件像樣的首飾都給不起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