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陳氏覺得可笑,她反駁:“莊戶人家五六歲開始幹活,那大哥家的金牛木牛十來歲了,什麼活都沒做過,也沒見您說他們一句。
家裏地裏的活都是我們二房一家做,大哥整日往外跑,大嫂悶在屋裏不出門,您沒說過一句。
難道二全不是您的兒子嗎?所以您才這麼看不慣我們二房一家?”
“反了天了,你敢跟婆婆頂嘴?”周婆子一拍大腿,嗓子尖稅的哭喊。
“沒天理了,兒媳婦都敢教訓婆婆了,我咋這麼命苦喲,老二,你還愣着幹啥?就看着你婆娘欺負我啊。”
週二全皺着眉上前勸道:“娘,翠花就是心疼孩子,一時衝動,您彆氣壞了身體。”
轉頭看向陳翠花:“翠花,快跟娘賠個不是。”
陳翠花失望的看着週二全,次次都這樣,老婆子故意挑事,他和稀泥。
老婆子哭嚎,他讓她道歉。
她和孩子的委屈,他通通看不見。
只會說那是他娘,讓她忍着順着。
她早就受夠了。
這些日子見晚月那丫頭過的越來越好,她心裏也萌生了和離的念頭。
可是月丫頭沒有孩子的牽絆,她還有兩個孩子。
自己孃家也和李家不一樣,他們是不會接受和離的女兒回家的。
而她既沒錢也沒本事。
嘆息一聲,她抱着周小苗直接回了屋。
周婆子指着屋門:“你看看,老二,你婆娘當着你的面都敢給我甩臉子,這你都不教訓她?”
週二全嘆氣:“娘,翠花也累一天了,小苗那麼小,您讓她挖野菜也就算了,她咋能做飯啊?
大哥家的兩牛又高又壯,您但凡讓他們幫着挑水澆田,那活不早幹完了。”
“好啊,你也被那婆娘帶壞了,金牛銀牛以後要頂門立戶的,那賠錢貨能比嗎?”
週二全也知道自家老孃的性子,不跟她爭辯,只道:“我去做飯。”
周婆子一聽炸了:“你個大男人,你做啥飯,讓陳氏去做。”
週二全不理會,徑直去了廚房。
“一個個的討債鬼。”周婆子哼了一聲,回屋了。
另一邊,李家的飯菜已經擺上桌了。
炒土豆絲,蒸紅薯,燉排骨,蒸槐花,蔥花餅,大骨湯。
幾個孩子吸着口水,乖乖,過年的時候都沒這麼豐盛。
李晚月指着桌子上的土豆絲:“快嚐嚐這兩道菜,這可是從外邦進來的,這個叫番芋,這個叫番地薯。”
李有山夾了一筷子土豆絲,眼前一亮:“好喫,清脆爽口。”
趙素英夾了一塊蒸紅薯:“呀,這個真好喫,又甜又糯。”
李三棟一想到八十文一斤,頓時細嚼慢嚥起來,這麼貴他可要慢慢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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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晚月看着喫飯的一家人,不知是不是不再擔心錢的事,能頓頓喫飽喫好,又或是她時常提醒喫太快腸胃容易出問題,大家喫飯的速度放慢了。
而且也習慣閉着嘴巴嚼飯。
這頓飯,一家人喫的心滿意足,肚子溜圓。
飯後李晚月把另一半黴胡豆洗過,用白酒泡上。
洗漱後,塗上面膏,美美睡覺。
因爲有了新衣裳,一家人做的夢都是開心的。
而李家老宅,卻有人睡不着。
黑暗中,李有富和媳婦劉金花躺在牀上,卻沒有睡意。
“當家的,你是不知道,李晚月和三棟買了一牛車的東西,哼,大房一家真是自私,買那麼多東西,都不說給爹孃侄兒送一些,他們家的日子算是過起來了。”
李有富皺着眉:“行了,我又不是不知道。”
“那處理筍子的法子,當真弄不到嗎?咱女婿今兒特意過來,說瑞福樓的掌櫃讓他務必把法子弄到的,否則就讓女婿滾蛋。”
李有富冷哼:“真要是知道了法子,誰會告訴掌櫃?咱們自己留着掙錢,何止五兩銀子。
你看大房一家,原來欠那麼多錢,這纔多長時間,靠賣筍子就把錢還上了,那五兩銀子算啥。”
“可問題是,咱也弄不來法子呀,爹孃出面都沒用,還差點氣病了,咱還能咋辦?”
“實在不行,我就找幾個人去大房家裏鬧,讓他把法子教給大家,那竹山是咱村裏的,不是他一家的,他想要用那筍掙錢,就得給大傢伙好處。”
劉金花眼前一亮:“當家的,還是你能耐。”
“哼,讓他藏着掖着,咱村裏有意見的可不止一兩個,憑什麼他家用村裏的東西掙錢。”
李有富越想越覺得可行,心裏盤算着找誰去鬧,想着想着睡着了。
翌日,李晚月起牀,先去廚房把泡的胡豆裏倒了幾勺醬油。
然後背起揹簍準備跟家人一起去山上掰筍,天天這麼掰也累啊。
想說不行就花錢收筍得了,不過看着爹孃和自家兄弟一副有勁使不完的樣子,她沒好意思提。
左右不過百來斤,費不了多少工夫。
孫秀芹快步衝過來拽住揹簍:“小妹,這段時間你也挺累的,你就在家歇着吧,我跟着爹孃去掰筍。”
李晚月挑眉,把揹簍遞給她:“辛苦二嫂了。”
“不辛苦。”
其他人神情各異,但敢沒說什麼,擡腳出了門。
等衆人回來時,李晚月已經做好了早飯。
早飯很簡單,粟米粥,油渣炒青菜,醃鹹菜,雞蛋餅。
李晚月喝着粥,看向李大川:“大哥,你今兒要是沒什麼事,能不能把屋後那塊空着的另一塊菜地翻一下啊,我有用。”
“行,我吃了飯就去翻。”
他們都聽她說了種那什麼外邦菜的事,爹都同意了,那就種吧。
不試試怎麼知道能不能種出來。
飯後,李大川去後院翻地,李二湖去送筍,李晚月給孩子上完課,準備帶着李曉蘭他們上山。
走之前,她看向王桂香:“大嫂,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那辣椒洗了,再剁碎?”
王桂香還沒說話,孫秀芹立馬接過話:“小妹放心吧,嫂子要做衣裳,這事我來做就行。”
李晚月看着她,客氣道:“那就謝謝二嫂了。”
“一家人,客氣啥。”
李晚月背起揹簍走了。
來到山腳,讓幾個孩子在山腳下挖野菜,山上蛇蟲鼠蟻多,她不放心孩子上去。
她往上爬了一柱香的時間,終於找到了她想要的花。
一片野生月季花,花瓣上帶着晶瑩的露珠。
陣陣花香盈入鼻間,令人沉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