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銀票糊了
糊了?
什麼糊了?
夏離煙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直到搶救銀票的雙手上出現了一抹淡淡的墨色。
這……
她展開手上的銀票。
被酒水浸泡的銀票,有些發軟,票面精緻的花紋依然清晰,可兩邊壓邊的墨字,有些已經開始暈染。
她方纔動作並未特意放鬆,只想着如自己那個世界一般,快速甩擦乾就好,哪想這裏的東西能這般嬌貴。
盛清寧皺眉:“夏姑娘還是莫用力捏了,這銀票浸了水還如此揉捏,只會讓邊緣的字跡更模糊不清,屆時與錢莊備留的另一張對不上,這銀票,可就廢了。”
什麼?
夏離煙心裏一慌,連忙仔細去看。
果然,銀票兩邊豎着的一行字,都只有一半,另一半已經化作了墨汁粘在她手上了。
夏離煙到這個世界也有幾年,勉強學了這個世界的字,也更習慣用自制的炭筆書寫,毛筆字……實在難以入眼。
更別說這銀票上的字跡恣意潦草,便是同一個人再寫一遍,也做不到分毫不差。
萬一被發現了——
僞造者,斬!
銀票上那極有威懾力的四個大字,可沒被泡糊。
一想到手裏的銀票可能就這麼廢了,夏離煙只覺眼前一黑,差點暈倒。
“這、不可能吧,怎麼會這樣!”
夏離煙笑的跟哭一樣難看:“就只是澆了一下而已啊。”
似乎是想到什麼,夏離煙猛地看向那摔碎的酒罈:“酒精……加速了墨水溶解?”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驟然拔高。
尖銳刺耳的聲音,聽得衆人眉頭緊皺。
盛清寧視線隨着夏離煙的目光,也落在那酒罈上。
方纔酒罈子塞的緊,她倒沒覺得有什麼氣味,如今酒罈碎了,才嗅到一股極強烈的酒味。
可當真是好酒啊!
盛清寧心情極好。
如果她打探的消息沒錯,這裏是不僅有夏離煙的全部家當,甚至還有她從寧王那裏借的幾千兩。
她這麼大方的拿出來,除了太想在今日壓自己一頭,想必還打着重新把銀子拿回來繼續做生意的主意。
以她如今的名頭和手腕,沈老夫人沒道理不答應。
左手轉右手,沒什麼損失。
要是這銀票變成一張被泡花的廢紙……
盛清寧輕咳一聲,差點就笑出來了。
見她一直盯着地上看,沈老夫人得意哼了一聲:“你還沒見過這種酒吧,這可世間難見的好酒,煙兒特意釀出來的仙露,陳都尉都說了,整個京城怕是都沒有比這還要烈的好酒。”
哦?
盛清寧略一沉思,便想起了那人是誰。
京中有名的嗜酒之將,曾因貪杯誤了軍令,斷了大好前程。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陳夫人正盯着陳都尉戒酒。
她擡眼看了一圈:“怎不見陳都尉?”
“見了這等好酒,陳都尉那般好酒之人怎能忍得住,眼下早就歇在客房了。”
提及此事,沈老夫人更是得意非常:“煙兒釀造的仙露,可是鮮少有人經得住佑惑的。”
似乎是覺得不夠,沈老夫人指尖輕輕在手邊的精緻酒瓶上敲了一下:“那些是給男人喝的。這裏還有給女人喝的,味道極好,過些時候,在那什麼火鍋店裏售賣,定會被一搶而空的,好像是叫什麼……果茶,以後還有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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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夫人越說越興奮:“奶茶你們沒見過,肯定是不知道,昨個,煙兒可是特意做了給我們嘗過,可比這個果茶味道還要好。”
她喋喋不休的說着,卻沒注意到,盛清寧在聽說陳都尉醉酒歇下以後就變了臉色。
“你說什麼?陳都尉喝醉了?!”
她擰眉打斷老夫人的話。
“你這女人,懂不懂禮數,長輩話未說完,哪有打斷的道理?”沈老夫人冷冷一拍桌子:“此般美酒,忍不住貪杯也是人之常情,瞧你這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盛清寧深吸口氣:“紅鯉,立刻讓兩個府醫帶上東西去客院,另外,讓人帶話給陳夫人,如實說明情況,請她速來。”
“你這女人,幾杯酒而已,何必如此興師動衆?”
沈夫人不滿。
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根本就是妒忌菸兒,見不得他們好過。
居然連向陳夫人告狀的事兒都做得出來。
紅鯉領了盛清寧的命令,徑直快步離開。
盛清寧這才放心下來,掃了眼蹲在地上,好像被雷劈了一樣的夏離煙,穩穩坐下:“這是什麼?”
她面前的圓桌被掏空了,偌大的一個鍋,架在正中間。
上面一個巨大的蓋子,把鍋蓋得嚴嚴實實,不斷有熱氣從邊緣飄出。
香氣倒是有些佑人。
她好像猜到是什麼了。
老夫人眼睛一亮終於輪到他們來給盛清寧開開眼界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也是,你這幾日不在京城,根本不知道這火鍋的厲害,今日煙兒爲了我的壽辰,特意備了新菜。”
沈老夫人一揚手:“開始吧,爲了等這個不孝婦,可是耽擱許久了,也無妨,煙兒說了,這骨湯和辣椒,燉的久了更入味兒。”
盛清寧眉頭一挑。
果然。
碧橋明顯也想到了,老夫人還沒介紹完,她就已經拿起筷子了。
“小姐,上回就說了,要是我和紅鯉在,是絕對不會讓小姐自己做菜的。”
碧橋笑嘻嘻的盯着盛清寧喜歡的菜夾:“小姐,咱們路上說的事兒,居然真的實現了。”
“小姐,你看這個肉片是不是熟了呀?”
“哎呀這個菜,怎麼感覺蔫兒了?”
碧橋忙前忙後的張羅着,歡快極了,整個正堂迴盪着碧橋的聲音。
旁人,連筷子都還沒來得及摸。
“夠了!閉嘴!吵死了!”
身側突然傳來急躁的聲音。
盛清寧正準備嚐嚐菜,被這一聲吼的朝旁邊看了一眼。
她居然把夏離煙給忘了。
此時,夏離煙正恨恨捏着一堆摺疊成各式各樣的銀票,不知該如何是好。
盛清寧掃一眼便知道,那些被摺疊起來的差不多全毀了。
徹底變形的銀票,對不上壓邊的字的,形同廢紙。
她悠悠夾了塊肉片放到口中,辛辣的味道瀰漫開來。味道有些幹辣,並不如聞起來那般佑人。
盛清寧眉頭一簇,抿了口茶,換了一邊的骨湯鍋,小嚐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
是一品樓大廚拿手的湯,只是換到了這種鍋裏一直煮着,不斷加新菜。
如此,便是傳言中的火鍋?
她還是高看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