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試探
蕭重淵目光一轉,從沈家人身上收回視線,與盛清寧目光對上,面色詫異:“十里客棧?”
盛清寧脣角一揚:“怎麼,兩位竟沒聽過十里客棧,真是可惜。這地方,在京城可有名了。”
周策和裴不語莫名有些緊張,下意識噤聲。
蕭重淵目光微轉,突然笑了:“我等不常入京,確實不太知那十里客棧,不過,經姑娘提醒,方纔想起,這兩日確實聽人提起過這麼個地方,皇城之外有人爭鬥,十分兇險,衆多入京的行商都繞了過去,那地方似乎便是十里客棧。”
原來如此。
“幾位行走在外,確實要當心一些。”盛清寧有些失望,勉強一笑,便移開了視線。
是她被那突如其來的熟悉感恍了神。
蕭重淵目光微斂,思緒不自覺飄遠。
另一邊,陳夫人已經一步一步的逼到了夏離煙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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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想幹什麼?”夏離煙努力嚥了下口水:“我又不是故意的,那東西是他自己喝的,他貪杯不顧酒量,哪能怪到我的頭上?”
她底氣實在不足。
夏離煙哪裏會釀酒,她只是會通過課本上學到的簡單的蒸餾,把別人已經釀好的酒,一再提純而已。
那些人都說了,男兒喝的酒,越烈越好,她才弄出這種東西。
這度數……
救的及時,應該不會死人的吧?
陳夫人以前,那也是跟盛清寧一道在校場騎過馬的,可比尋常男子都多三分武力。
沈家的人可沒欠她銀子,不必擔心人死了,銀子要不回來。加上盛清寧已經在前面打了樣,也不用擔心動手後和盛清寧關係鬧僵。
所以陳夫人可不帶一點留手的。
這些人可是差點要了她夫君的命,陳夫人一腔怒意從進門就開始憋着了,此時更不客氣,沈家一家子居然都沒能攔住。
周策暗嗤一聲:“這就是現在的沈家?”
當年老定遠侯也是沙場上一刀一劍,憑着紮實的軍功得封定遠侯。
可惜,自從老侯爺過世後,世襲傳到沈泰身上,侯府就開始沒落了。
“老侯爺一死,憑着前人的廕庇坐喫等死的人,竟落魄到這般地步了,幾個人,連一個女子的攻擊都擋不住。”
周策忍不住與裴不語碎碎念:“也該讓這些人喫個大虧了,盛小姐下手還是太仁慈了。”
他說着,再次看向盛清寧:“盛小姐現在不怕那些人有個好歹,沒人賠那嫁妝了?”
“那有什麼。”
盛清寧無所謂的撐着腦袋:“誰把人打死了,就讓誰賠。”
也不知是不是聽到了這邊的聲音,陳夫人身形踉蹌了一下,不知從何處抽來的長劍砍在桌沿,沒進去半截。
周策樂了:“這位夫人下手可真狠啊,當真是一點都沒留手,這要是砍在人身上,少說得卸條胳膊。”
盛清寧和蕭重淵突然同時沉默下來,讓周策突然噤聲。
他努力想要緩和一下氛圍,畢竟沈家倒黴,是兩人都開心的事兒。
結果,話剛說完,就對上了盛清寧意味深長的目光:“這位公子和裴總管的關係,好像不錯啊。”
周策笑容一僵:“有、有嗎?”
他這時纔想起來,剛纔似乎表現的和裴不語過分熟絡了。
剛纔主子還說,他們是外地來的行商,哪能跟一個大內總管熟到一起去?
“咳。”周策尷尬的咳了聲:“我這人,天生自來熟,畢竟是走商的,生活所迫,都是生活所迫。”
他都這麼努力的補救了,應該有點用的吧?
也是他對盛家人太放心,眼前的大概率還是未來女主子,升不起一絲防備心思,說話也隨意了些。
好在裴不語從一開始就對周策保持冷臉,沒跟他湊一起,只要他坐實自己臉皮厚自來熟,這事兒就沒有破綻。
盛清寧微笑點頭,也沒說信不信:“原來如此,想來,兩位對皇城中事也很感興趣了,定遠侯府的敗絮其中,也是被看了個透徹。”
這……
周策額頭汗都快冒出來了:“也、也不是多關心,畢竟定遠侯府的笑話,這幾坊間都在傳。”
大軍壓陣他都沒這麼緊張。
“哦。”盛清寧似笑非笑的點了下頭,也沒說自己信沒信,看的周策一陣心虛。
他應該沒壞了主子的事吧?
“好了,閉嘴。”裴不語實在看不下去,一敲桌子,瞪了周策一眼:“吵死了。”
“你!”周策有心想瞪回去,被盛清寧輕飄飄的眼神一飄,立即把話憋了回去,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是,裴總管。”
這傢伙就仗着現在他們在演戲,兩個商人的身份,哪敢跟皇帝身邊的紅人頂嘴?
盛小姐實在精明,現在很可能已經察覺不對勁了。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陳夫人已經發泄完了,鬆了手,長劍落在地上,叮噹作響。
劍刃上也不知道是誰的血,反正聽沈家幾人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底氣都挺足的。
陳夫人額頭滲出薄汗,擡手輕輕扶了一下快要掉下的簪子,轉身朝着盛清寧輕輕點頭,挺直脊背:“今日之事,我絕不後悔,定遠侯府若心有怨言,自可報復過來,我與夫君,在府上等着幾位。”
話一說完,她不再看任何人的表情,轉身就朝客院走去。
“倒是好魄力,也真是不怕死。”盛清寧看着陳夫人的背影,緩緩坐直了身體:“只是這未來的路,可能就更難走了。”
周策跟一起搖頭:“嘖,看沈家人的樣子,陳都尉未來的日子,肯定更不好過。”
他記得,上回陳都尉貪杯誤事,捱了軍棍降了軍職。
好不容易回府養好了傷,又吃了自家夫人一套家法。
傷的比軍棍還要重。
從此以後,陳都尉再也沒碰過酒,陳夫人彪悍的名頭,從此響徹京城。
那時盛南天還在世,盛清寧正是無憂無慮、愛聽熱鬧的時候,對此印象極其深刻。
也是因此,她才能在聽到陳都尉這號人的第一時間,想起其身份事蹟,派人請了陳夫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