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攻心他是行家
她聲音很低，又有夏離煙的哭喊聲爲背景，蕭重淵卻依然聽的清清楚楚。
他有些失落的垂眸：“無妨，裴不語辦事一向妥當，會幫她吊着那口氣的。”
盛清寧還沒想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夏離煙就已經打完，被人拖回來了，後背的衣衫，幾乎已經被血染透，人卻肯定是活的。
只是她口中的參片，實在引人注意了些。
“你倒是捨得下血本。”盛清寧一眼就看出，這人蔘怕是年份不短。
用在這個時候，實在是浪費了。
“多讓她喫些苦頭罷了，再者，這人蔘，還是她自己送進我手下的當鋪的。”
蕭重淵漫不經心的摩挲着指尖：“讓她喫些苦頭，想拿捏朕，也要有這個本事就行。”
盛清寧沉默了。
夏離煙一口氣說出那麼多好東西，卻也只簡單說個名字和效果，剩下的是一個字都不願意多說。
她打的什麼心思，別說蕭重淵了，盛清寧都看出來了。
無非就是拿這些東西當條件，想在蕭重淵面前拿喬一番。
她也太小看蕭重淵了。
夏離煙如一灘爛泥般被丟在御書房門口，她艱難動了動，渾身上下都被碾碎了一般的疼。
夏離煙倒吸一口冷氣，掙扎着擠出一句話來：“你……陛下這般對我，就不怕我再也不說出我知道的那些東西嗎？”
她在賭。
賭她方纔說的那些東西，沒有一個帝王會不心動。
蕭重淵隨手拿了未看完的走着批覆，說起話來，依然不緊不慢：“你怎知，這些東西，就只有你能做得出來？”
終於問到正點上了。
夏離煙心中一定，傲然仰頭，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陛下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去查，若是還有旁人會做這些東西，我的命，儘管拿去。”
除了她這個穿越者，怎麼可能還有人能做的出來？
想要？
那就對她好一點。
僅僅片刻，蕭重淵冷漠的聲音，再次響起：“如此，甚好。”
夏離煙驚喜擡頭，終於……
然而，蕭重淵接下來的話，如晴天霹靂，讓她直接愣在原地。
“那便把你殺了，所有人都不知道這些，回到正常時候也好。”
說到這裏，蕭重淵已經絲毫不隱藏自己言語間的殺意：“朕瞧着你此番姿態，也不欲將這些告知朕，爲防你投入敵人麾下，養虎爲患，朕更喜歡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什麼！
這個皇帝的思維，怎的就這般的……不正常？
不是應該想方設法的拉攏她嗎？
瘋子，這是個瘋子！
“裴不語。”蕭重淵聲音再次響起。
看到裴不語微微垂首，看過來的愈發陰冷的目光，夏離煙終於支撐不住，崩潰大哭：“不要殺我，我還有價值，這些東西我現在就告訴你們怎麼做，不要殺我。”
“當真？”蕭重淵漫不經心的聲音，似乎依然不曾對她的話，提起半點興趣：“實在麻煩，還是殺了更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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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這絕對是個暴君！
夏離煙徹底絕望，竟忽略了身上的劇痛，掙扎着求饒：“陛下，陛下您聽我說，我就在這兒，可以幫陛下把那些東西都做出來，就算以後方子不小心流傳出去，別人有的，陛下也早就有了。”
至於蕭重淵會不會過河拆橋，在那些東西做出來以後殺了她，讓這些真正成爲這個朝代獨有的東西，夏離煙不是沒想過。
眼下先保命再說，大不了，她做的慢一點，拖延時間自救。
“倒也不是不可。”蕭重淵手執硃筆，隨意把批閱過的摺子丟到一邊。
“朕身爲一國之君，並非不講道理，若那些東西當真有用，朕願以兩千兩銀子一件買下，具體價值，需看其用處如何。”
夏離煙鬆了口氣，整個人都像是脫了力一般，軟倒下去：“謝陛下。”
至少命是保住了。
本以爲今日進宮是一步登天，沒想到，卻是差點連命都丟了。
“裴不語，送她回定遠侯府。”蕭重淵揚聲吩咐：“朕給你三天時間養傷，三日後，就算是爬，也得把方纔那些東西做出來，此事若成，朕便給你和沈青川賜婚，若不成，你當知曉後果，下去吧。”
夏離煙眼睛一亮，大喜過望：“謝陛下。”
今日之事一過，她已經半分不敢肖想入宮了，怕是連定遠侯府，都要嫌棄了她。
但若是能得聖旨賜婚，定遠侯府那幾個攀高踩低的牆頭草，纔不敢輕看了她。
眼看着差點被打死的夏離煙，一身是傷卻帶着一臉感激涕零的表情離開，盛清寧簡直說不出話來。
帝王心術，可怕至此。
原本打算入宮“談生意”的夏離煙，片刻之間便被瓦解了底氣，主動把東西送上不說，甚至還會因爲蕭重淵本來可以直接搶，偏偏還要給她幾千兩銀子的行爲。
心生感激，絕不敢在做東西的時候，冒出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把人逼到斷崖前，卻不把人推下去。
不愧是蕭重淵。
“在想什麼？”
眼前突然出現一張放大的臉。
深邃的瞳孔中倒影着她的臉，如此清晰。
眉眼間的笑意，都在與她對視上的一瞬間，不斷放大。
盛清寧心跳漏了兩拍，連忙後退拉開距離：“你……嘶……”
她居然忘了，自己身後就是窗，後背結結實實磕了上去。
蕭重淵一驚，忙伸手來拉，盛清寧卻已經撐着窗沿站穩，伸出的手抓了個空，撫過竹簾，嘩啦作響。
盛清寧惱怒的揉着撞到的後腰：“怎的有突然貼過來？人嚇人要不得。”
蕭重淵垂頭，睫毛微顫，抿脣不語，看不清神情。
御書房裏沉寂下來。
盛清寧莫名覺得心虛，清了清嗓子：“你……沒事吧？”
“無妨。”蕭重淵低低答話：“是我唐突了。”
盛清寧：……
怎的莫名有種罪惡深重的感覺？
“那個……”盛清寧視線轉了轉：“你讓開些。”
無妨便無妨，杵在窗戶前不走作甚，擋着她的路了。
正繃着臉瞧她表情的蕭重淵，整個人都僵住了。
盛清寧瞧着那表情，有些奇怪，似乎想掐死她。
她心裏着實沒底，見蕭重淵一點挪位置的意思都沒有，視線一飄，果斷伸手在長案上一撐，翻了過去。
“那個……夏離煙的事情，進展還算不錯，這三天，我會不斷給她施加壓力。”
盛清寧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出門的瞬間，她似乎聽到了身後隱隱的磨牙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