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汐看着那只向自己伸出的手掌,素白的面上並沒有什麼波瀾,曾幾何時,她無數次期盼過這只手掌能向她伸過來,
可她等到的,是一次次的失望,
可她如今已經不需要了,她有了另一個可以牽着她走的人。
她淡淡的看着他,就彷彿她從未認識過他一般,這樣的目光和神情,讓謝淮聿的一顆心臟直直的朝至暗之地墜去。
念汐終於開口,
“謝淮聿你回去吧,我很感激你今日能來救我,但我只有感謝,清牧和玉卿那裏,阿玖自會帶我回去見他們。”
謝淮聿身軀逐漸僵硬,念汐的話,如刀子劃在他的心上,血淋淋的灑滿胸腔,
這一刻,他如立在枯骨百萬的絕望山巔,四肢百骸都被寒風吹僵,周身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的妻子拒絕他。
他將視線移到裴鶴身上,
冷冷的問她,“因爲他,你不願和我走?”
念汐很堅定的點點頭,
“我說過了,你我之間早就結束了,再見應如陌生人。”
謝淮聿突然笑了一聲,可眼眸裏沒有半點笑意,只有冰冷的殺意,他看着裴鶴,冷笑道,
“裴鶴,你今日孤身一人,我隨意便可讓你殞身於此,你若還想活着回到西疆,就立刻離開念汐滾回你的驛站。”
裴鶴慢慢沉下臉,
這好像是他們二人頭一次以情敵的身份對峙。
他不會退讓分毫,孤身又如何。
“國公難道聽不到念汐的話?她選的人是孤,國公還是認清現實吧。”
謝淮聿徹底冷下臉,周身氣場陰鷙,數月以來的情緒全部爆發,
“你不過是我們夫妻二人吵架遇到的插曲,別太把自己當回事,懷夕是我的妻子,我們有過數年恩愛時光,她現在的所作所爲,不過是爲了氣我而已。”
“況且,她的家在東樾,在京城,她不會跟你回西疆!”
話音落下,念汐的臉色難看了幾分,她無法容忍謝淮聿在衆目睽睽之下將那些年的難堪往事說給裴鶴聽,
她咬着牙怒斥謝淮聿,
“謝淮聿,你夠了,我愛誰想嫁誰要和誰走,都和你沒有一文錢關係!”
謝淮聿看了一眼面色漲紅的念汐,眼角流露一絲柔意,只是剎那間就被狠戾替代。
他自屬下手上接過一張弓箭,
頃刻間,尖銳的箭頭便對準了裴鶴的心臟。
念汐倒吸了口氣,失聲驚呼,“謝淮聿你瘋了,阿玖可是西疆太子!”
謝淮聿不怒反笑,看着念汐驚慌的臉,眼底的狠戾寸寸升起,嗓音裹着濃烈的怒意。
“懷夕,原來你也知道他是西疆太子,那你可知道,我的父親母親皆是被西疆人所殺,西疆於我乃是此生仇敵。”
“而你,我的妻子,卻要和一個西疆人在一起。”
“懷夕,你我之間的結,他死了自然就會解開。”
這一刻,謝淮聿壓抑在心底的仇恨終於拔地而出,他只是一個仇恨者,固執的要自己的結果。
念汐瞪圓了眸,失聲呼喊,“不!”
她下意識的擋在裴鶴身前,好像有一心追隨裴鶴的決心。
這樣的舉動,令裴鶴心痛又感動,那雙狹長而微微上揚的眸子,此刻裹上了炙色,這樣的阿念要他如何放手?
他握住念汐的肩,“阿念,你讓開,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
念汐搖搖頭,不肯。
她知道謝淮聿的性情,成親三年若說他的深情,她倒是從未體會過,可他的狠絕,她卻深有體悟。
她不信他,或許,是她不願裴鶴因她涉險。
裴鶴終究還是將念汐攬在身後,孤身與謝淮聿對峙。
最終,謝淮聿看着念汐和裴鶴緊緊握在一起的手,目光挫敗而心痛,他收回手上的弓箭,領着軍隊離開這裏。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綁架念汐的幕後之人,他要親自揪出來!
念汐鬆了口氣,望着謝淮聿寂寥的身影,淡淡嘆了口氣,
下一秒,裴鶴又將她抱起來,輕撫着她的眉眼柔聲說,“傻瓜,我們回家。”
念汐點點頭將頭靠在結實的胸膛,慢慢閉上眼睛。
……
再醒來時,天色已經昏暗,她躺在自己的牀榻上,隔着紗帳,她看見一個清瘦的身形立在牀前,
“阿玖?”
紗帳打開,是顧清牧擔憂的臉。
念汐眨了眨眼,問到,“清牧?你怎麼在這裏?”
顧清牧給她拿了個軟枕,扶着她坐起身悶悶的說,
“他在廚房給阿姐熬粥。”
念汐想了半天,纔想明白清牧口中的“他”就是裴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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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着問顧清牧,“你好像對他很不滿意。”
顧清牧沒有直言,口吻卻有些不善,
“他與我們本就不是一個陣營,況且,他根本就保護不了阿姐。”
念汐拉住他的手,“他是異國太子,在東樾的地界上行動自然受限,況且那人有心要綁我,再怎麼防範也無濟於事。”
顧清牧面容依舊不好看,“阿姐貫會替他說好話。要真有本事,就趕緊把幕後之人揪出來。”
念汐拍了拍他的手,“阿姐沒事。”
顧清牧看着她泛白的面色,心知她受了驚嚇,他不再繼續說下去讓她煩心,他將桌上的安神香點上,
“這是長公主讓我帶給阿姐的,你受了驚嚇這兩日一定難眠,點上一點也好助你趕緊恢復。”
念汐點點頭,“玉卿也知道了?”
“謝淮聿命人連夜封了京城,家家戶戶搜尋阿姐的下落,長公主想不知道也難。”
念汐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顧清牧知道她沒什麼興趣聽謝淮聿的事,趕忙換了個話題,“綁阿姐的幕後之人好像已經有眉目了,想必這幾日就會真相大白。阿姐是當事人,有沒有什麼重要的線索,可以和我說一說。”
念汐其實很不願意回想,一想起來,滿腦子都是兩個男子的銀笑。
她控制自己儘量回想一些自己也不注意的細節,“那兩個男子,好像拿着一副畫像,那副畫像卷軸很新,像是新作出來的。”
顧清牧面色逐漸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