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曾經的告白
“她必須死!”
“這次,我自己來!”
夏知薇已經失敗過一次。
那次她以爲計劃天衣無縫,結果卻被一個突如其來的男人破壞。
她找不到他是誰,也查不出那羣人的背景。
她知道再動用原來的渠道,可能會引火上身。
這一次,她要親自去。
不借助任何人,不再相信任何人。
她要自己監督整個過程。
至少這樣,她才能確定萬無一失。
晚上十點,她洗完澡換好睡衣,從更衣室出來時看見顧承硯正坐在牀邊,脫下西裝外套準備休息。
她走過去,語氣輕柔,像以往無數次一樣。
“承硯,我們……出去走走吧!”
他頭也沒擡。
“去哪?”
“你不是說一直想放鬆幾天嗎?工作這麼久了,也沒休過假!”
她走近一點,拉住他袖口。
“我們去M國吧,舊金山。
你不是說很久沒去看那邊的老項目了?我也想看看國外的生活!”
顧承硯擡起頭,第一次認真地看她一眼,眼神不再是平時那種帶着敷衍的溫和,而是有幾分遲疑,像是在權衡,又像是在思考什麼更深層的意義。
舊金山。
這個城市對他來說,最近突然變得格外熟悉。
他收到過一份匿名的照片,是江雲熙在舊金山療養院的背影,拍得極遠,但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沒有回信,沒有問誰寄來的。
那張照片他放在抽屜裏,誰也沒告訴。
他原以爲自己永遠不會再和她有任何交集,但這一刻,聽到“舊金山”三個字,心裏還是生出一點遲疑。
夏知薇察覺他情緒的微妙變化,適時地握住他手。
“你不想回去看看嗎?說不定還能遇見老朋友。
我們就當是度假!”
“嗯!”
他低聲應了一句,沒再推辭。
“那我明天訂票!”
她貼近他,聲音軟下來。
“你放幾天假,我們兩個好好休息一下!”
顧承硯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他沒有告訴她,他其實想去。
他甚至有點隱祕的期盼。
他想知道她現在怎麼樣,是否真的如照片中那樣過得寧靜安穩。
哪怕只是遠遠看上一眼,也許心裏的某個念頭就能徹底放下了。
而他不知道,坐在他身邊的女人,正在暗夜裏做着最冷酷的打算。
夏知薇仰頭依偎在他肩上,眼睛半閉,脣角勾起一點點微不可察的弧度。
她已經查過,那家療養院屬於私人醫療機構,名氣不算太大,保安系統也並不複雜。
最關鍵的是—它坐落在郊外,距離市區至少二十公里,沒有直達車,附近全是森林和山路。
如果出了事,不容易被人發現。
她會找到機會。
這一次,她親自出馬。
哪怕粉身碎骨,她也要將那個女人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抹除。
她不允許江雲熙再活在顧承硯的心裏。
一個死人,不該擁有那麼多。
舊金山的風仍舊是初冬的味道,涼中帶溼,夾雜着海岸特有的鹹味。
江雲熙抱着一疊繪本從圖書室出來,正準備去教室爲孩子們準備新一週的故事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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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身淺灰色針織裙,頭髮隨意紮起,氣質溫.軟如水。
身邊偶爾有孩子跑過,她都輕輕避讓,不時摸摸誰的頭髮,遞上一個眼神或笑容。
她的生活恢復了規律,每一個晨起的清風,每一個傍晚的落霞,都成爲她新世界的一部分。
她開始記錄身邊的點滴,像她過去曾爲顧承硯寫的那些日記那樣,靜靜描摹生活的細枝末節,只是這一次,她只爲自己寫。
唐浩傑也依舊在。
今天他一早就去市區見一位心理醫生,希望爲她找到更專業的康復路徑。
她沒攔他,只是笑着說。
“別太操心,我現在比你還像個醫生!”
她並未察覺,有些危險正在緩慢靠近。
與此同時,飛機緩緩落地在舊金山國際機場。
顧承硯下飛機時,面色如常,身姿挺拔,西裝整潔有序。
他仰頭看了眼天色,灰白的雲層遮住了陽光,空氣微涼,他下意識拉了拉風衣領口。
“我們先去酒店?”
夏知薇從他身後走上來,笑意柔柔。
“嗯!”
他點頭,聲音低淡。
“訂的是哪家?”
“靠近金門公園的那家公寓式酒店!”
她答得很快,眼神安靜,語調溫柔。
“你不是喜歡靠近綠地的地方嗎?我記得你說過,城市太吵!”
他沒回應,只輕輕頷首。
上車前,夏知薇趁他接電話的間隙,從隨身手包裏取出一張折得極小的紙條。
上面是一個地址,一串英文名,一個電話。
那是她提前查到的—江雲熙所在療養院的具體信息。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甚至沒有用自己的設備搜索,而是通過某個曾替她辦過一次“清理”的熟人查到。
那個男人口風緊,只給了她最基礎的情報,不問動機,不問後續。
她把紙條輕輕收進夾層口袋,貼着身體的地方。
她知道,要動手,必須是最萬無一失的時機。
旅途中她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依舊如往常一樣體貼周到。
她替顧承硯點餐,提醒他時差,連睡前爲他調熱水澡的習慣都沒有落下。
但每一個溫柔動作背後,都藏着毒刺的鋒芒。
她知道顧承硯不會一直帶她在身邊。
他已經越來越常一個人出門,越來越常在深夜看向遠方,越來越常走神。
她必須搶在他徹底清醒之前,斬斷他所有能回頭的退路。
當夜,顧承硯照例坐在客廳裏,獨自喝着酒。
他沒有告訴夏知薇,他在舊金山之前就知道江雲熙在這裏。
是的,他知道。
他從那個匿名照片開始,就知道她沒死,也沒遠走他方,而是選擇了另一種方式生活—徹底抽離他所在的世界。
他不知道自己爲何要答應這次旅行。
是爲了看她一眼?還是……想確認自己是否真的再無可能?
他不敢問自己答案。
他只是坐在那裏,拿出那本他帶來的“書”,書皮已經被他換掉了兩層。
日記翻到某一頁,那一段話他讀了無數遍。
—“我最怕的不是他不愛我,而是有一天我突然意識到,原來我愛的不是他,而是我幻想中的他!”
他一口酒喝下去,喉嚨發澀,心裏空蕩。
他不是後悔。
他只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