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不敢面對
江雲熙盯着前方，語氣淡淡地道。
“他是不是也覺得，我和你有一腿？”
“如果他不這麼想，他就不會把焦點全放在你身上！”
唐浩傑淡聲說。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對你的心思，他也知道，若你真動搖了，第一個你會走近的人是我！”
“所以他怕！”江雲熙輕聲說。
“怕得發瘋了！”
“可他爲什麼不來問我？”
“因爲他早不信你了！”唐浩傑的聲音帶着鋒利。
“你走的時候，他沒有追；你籤協議的時候，他沒挽留；現在你成了別人的風景，他纔想追回來。
可他不敢面對你，所以只能查！”
“查到你乾淨，他才更不安；查到你親密，他纔好說服自己放棄！”
江雲熙握着杯子的手慢慢收緊，許久才低聲問。
“你覺得……他信了夏知薇嗎？”
“他一定信了一部分！”
“哪部分？”
“足以讓他懷疑你背叛了他！”
江雲熙沒說話，像是喉嚨被什麼堵住，良久，她輕輕地笑了一下，聲音輕，卻透着一點點嘲諷。
“原來在他心裏，我也可以是那樣的人！”
唐浩傑看着她，眼中掠過一絲心疼。
他知道她不在乎別人的誤會，哪怕全世界都不信她，她都能咬牙挺過去。
但唯獨顧承硯—他是例外。
她在他那裏，賭上了全部的信任。
所以被懷疑時，那種傷，比刀子更疼。
“沒關係！”她低聲說。
“反正他也不會來問我！”
唐浩傑沒再勸，只是輕輕伸手，替她捋了捋耳邊被風吹亂的髮絲。
“我只是希望你別再爲他難過！”
她輕輕點頭，卻沒有說“好”。
她知道，她沒辦法做到徹底不在意。
而在遙遠的京北，顧承硯正坐在會議室裏，面前是公司最新一季度的財報，但他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身邊的副總在講合作項目，他卻始終神遊天外。
他腦海裏全是昨晚那段視頻：江雲熙坐在沙發上，裹着毛毯，唐浩傑遞過一杯水，她接過來喝了一口，然後對他笑了笑。
她的笑乾淨、溫和、不帶情緒，像是對着一個值得信賴的老朋友。
可是他記得，那樣的笑，以前是對他纔有的。
他記得她最初住進他家的時候，每天早上也會裹着毛毯坐在客廳沙發上，等他下樓。
她笑着遞水，說。
“你起晚了！”
他摸摸她的頭，說。
“你不準笑我！”
她就更大聲地笑，說。
“笑你怎麼了？你是我老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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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她，總是黏人得可愛。
可現在她連笑，都變了。
她不再屬於他了。
顧承硯閉了閉眼，擡手打斷彙報。
“停一下，會議暫停！”
一羣高管面面相覷，不敢多問，只是紛紛起身離開。
他一個人坐在會議室裏，掏出手機，打開之前被他收藏的一張照片。
是他拍的—她睡着時，頭髮亂成一團，嘴角還有一點脣膏的痕跡。
他那時候嫌棄地說她邋遢，她卻嘟着嘴說。
“你又不是不喜歡！”
那時候他沒回答，只是替她擦掉脣角，然後吻了她。
他到現在都能記得她身上的味道，是溫柔的、淡淡的木香和洗衣粉味兒。
可那一切，都回不來了。
他現在連她的聲音都快忘了。
他打開手機通話記錄，一直停留在她早就停機的號碼上，遲遲沒有撥出去。
夏知薇推門而入時，看到的就是他這樣頹然的模樣。
她收起笑意，走過去，輕聲說。
“我做了你的最愛，牛肉面，你要不要嘗一口？”
顧承硯沒應聲，只是淡淡問。
“你以前有沒有見過她和唐浩傑……有什麼不尋常的地方？”
夏知薇一怔，隨即反應極快，神情微變卻很快掩飾好。
“你又在想她？”
“你見過沒有？”他冷冷盯着她。
她咬了咬牙，輕聲道。
“那時候我還沒跟你熟，也不太清楚他們的事，但……我確實聽說過！”
“什麼？”
“說他們大學時，有一次深夜，唐浩傑送她回宿舍，被人看到她靠在他肩上哭！”
“你聽誰說的？”
“是個女生，咱們現在公司研發部的陳婉，之前也是她的校友！”
顧承硯沒有迴應，眉頭緊緊皺着。
“承硯！”夏知薇的聲音壓低。
“你知道嗎？你一直在回頭看她，可她……從你簽完字的那一刻起，可能就不打算再回來了！”
“她說她成全你，可她根本沒想過你！”
“你對她只是曾經，而唐浩傑，是她現在的生活！”
她看着他神情動搖，趕緊補了一句。
“你是不是該看清楚了？”
顧承硯沒有回話，只是坐在原地，目光落在那張照片上，良久未動。
彷彿一動，就會把所有回憶都驚醒，然後再也無法放下。
京北的天色陰沉，冬天的寒意漸濃，灰濛的雲層壓在城市上空，帶着讓人喘不過氣的沉重。
顧承硯坐在車內，窗外的車流川流不息，他卻遲遲沒有下車。
他剛從公司調取了一批內部早期的員工通話記錄，是關於江雲熙離婚前後那段時間的。
那些文件靜靜地躺在副駕駛位，他已經看了一遍又一遍。
有幾通電話，是夏知薇打出去的，打給當時還在江雲熙身邊做助理的劉文。
電話內容雖不算直接，但在語氣中流露出的挑撥、試探、引導卻極其明顯。
“江總最近情緒是不是不太穩定？”
“她最近有沒有做過什麼……讓人難以理解的事？”
“你有沒有覺得她對唐浩傑，有點過於親近了？”
這種旁敲側擊的手法，在顧承硯眼裏不陌生。
夏知薇最擅長的就是將人心一步步撥弄至她想要的方向，而讓人毫無察覺。
他將手指按在額頭，閉了閉眼。
這些證據都還不足以證明什麼，但對他而言，卻是越來越沉重的警鐘。
他越看，越覺得這些年自己像是被人帶着鼻子走，一點點失去了本該自己守護的東西。
江雲熙。
她在離開前到底經歷了什麼，他現在越來越想知道。
可他明白，這種想知道，已經不能再用“解釋”來換了。
他沒資格讓她再回頭。
他不想信夏知薇，可他又無法徹底否定她。
她的眼淚，她的惶恐，她懷裏那個曾經幾乎成爲他兒子的孩子—這些東西，讓他不得不顧忌。
他彷彿被卡在一道細縫中，前是悔恨，後是懷疑，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他想再等等。
再給自己一點時間，把所有東西查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