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崩塌邊緣

發佈時間: 2025-09-22 16:3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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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崩塌邊緣

她前天才剛見完心理醫生,對方說她的情緒狀態有明顯好轉,建議她可以嘗試接受一些不帶壓力的社交,逐步適應正常生活節奏。

她點頭答應了。

可她知道自己其實還沒有準備好。

她仍會在某些瞬間莫名失神,比如在餐廳聽到別人提起“京北”這個地名,或者聽見電視裏某個廣告用到“歸來”兩個字。

她總是忍不住去聯想,去想他是否還在查,是否真的信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還會在意。

可能只是因爲,所有人都以爲她狠心,其實她心太軟。

“你畫得太細了!”

唐浩傑站在一旁,遞給她一杯熱茶。

“這個光影你可以用快一點的筆觸試試!”

她笑了笑。

“我總覺得快了就不真實!”

“可有時候真實是感受,不是技法!”

她點點頭,接過茶。

“你知道嗎?”她忽然擡頭。

“我有時候會想,如果當初我也會裝一下,比如不吵不鬧,安靜點、溫柔點,是不是他就不會那麼快放棄我!”

唐浩傑沒說話。

“可我學不會!”

她自嘲地笑了笑。

“我一直都是那個嘴硬又愛撒嬌的性子,一點委屈就想表達,稍微有點不被理解就難過!”

“你不是不懂裝!”

唐浩傑淡淡道。

“你只是不願在愛的人面前裝!”

她怔住了。

“你以前也會裝!”

他頓了頓。

“但每次都在他面前卸下來!”

江雲熙握着茶杯,眼神有些空。

“可他沒有看懂!”

“所以他不配!”

她擡眼看向他,那一瞬間眼底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溼意。

她知道唐浩傑一直在爲她撐着這一切,從她離開京北的第一天起,他就是她的庇護所。

他不說話,卻什麼都知道,不問她過去,也不逼她未來。

她對他一直心存感激。

可她也知道,有些感激,永遠無法轉化成別的感情。

而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京北的某條隱祕線上,夏知薇的車正緩緩駛入一傢俬人調查事務所的地下車庫。

她戴着墨鏡,圍着絲巾,整個人裹得很嚴實。

她拎着一個手包,走進一間會議室。

桌邊坐着一個四十歲出頭的男人,正翻看一沓文件。

“照片我收到了!”

男人擡頭。

“江雲熙的生活規律非常清晰,你需要什麼結果?”

夏知薇輕輕開口。

“我不需要你做什麼,只需要你準備一套‘證據’!”

“還是老一套?”

“她和唐浩傑的,對話、照片、信息截屏……越真越好!”

“你是要他看到後徹底死心?”

“我要他從心裏厭惡她!”

男人點頭。

“可以,但這需要時間!”

“沒關係,我等得起!”

她起身,掏出支票薄,寫下一串數字。

“我只有一個要求!”

她看着對方,眼神平靜卻透着冷意。

“我要讓她永遠都擡不起頭!”

她知道,這一次,不能輸。

她等了太久,也付出了太多。

她不允許江雲熙回來。

更不允許顧承硯再次爲她心軟。

夜風微涼。

江雲熙坐在畫室的長椅上,膝上放着畫板,指尖握着那支削得很短的炭筆,卻遲遲沒有落下。

天已經暗了,窗外那棵老槐樹的枝葉輕輕晃着,發出細碎的響動,一如她此刻心底那些不曾真正沉寂下去的記憶。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經走得夠遠。

可是有些東西,即使放下了,也仍舊會在不經意間浮上心頭,像一場被風捲起的舊塵,拂過眼眶,落進心裏,靜靜地疼。

她低頭看着紙面,那是一張未完成的畫稿,主題是“等待”。

她畫了一個站在橋頭的背影,瘦瘦的,裹着大衣,手裏提着一盞舊式的油燈,整張畫紙上沒有光,只有橋下的水紋,在風中輕輕蕩動。

她沒畫橋的盡頭。

她不想畫。

因爲她知道,那橋對岸,從來沒有人來過。

“雲熙!”

唐浩傑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站在陰影裏,語調低而輕。

“晚上風大,進屋吧!”

她回頭望了他一眼,點點頭,輕輕將畫板收起,一言不發地走到他身側。

他沒有多問,只伸手替她理了理披在肩上的披巾,動作自然得像是做了很多年的事情。

兩人並肩走回屋,腳步在落葉上壓出細碎的聲音,像極了某種被時間碾過的柔響。

回到屋內,燈光溫黃,屋子裏暖氣開得不高,剛好夠不冷。

江雲熙脫下外套,將畫板擱進畫架最底層的抽屜裏,動作緩慢卻有序。

唐浩傑替她倒了一杯熱水,遞過去時,她接過,手指碰到杯壁的一剎那,才意識到,自己的指節竟有些冰涼。

她捧着杯子,坐在沙發上,靠着軟墊發了很久的呆。

屋裏很安靜。

唐浩傑沒有說話,只坐在她對面,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喝着那杯水,眼神溫和卻剋制,沒有絲毫打擾。

“浩傑!”

她忽然開口,嗓音很低。

“嗯?”

“你說……如果一個人知道自己已經不再在另一個人心裏了,爲什麼還要想起他?”

他沒立刻回答,只過了好久,才輕聲道:

“也許不是還在意那個‘人’,而是還沒從那段‘自己’裏走出來!”

江雲熙垂着眼,沒說話。

她不是沒走出來。

只是偶爾,還會想起他眯着眼看書的樣子,會想起他站在廚房門口說“你煮的飯,我能喫三碗”的那副得意模樣。

她甚至還記得他第一次牽她手時的力道。

可現在她已經不想問“你是不是還記得我”了。

她只想問自己。

“你還想回去嗎?”

答案是,不想了。

與此同時,京北。

顧承硯坐在書房,手中翻着一份最新的財務報告,卻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他的視線落在對面的牆上,那是一幅小幅的裝飾畫,是他從某次出差時隨手帶回的,顏色平淡,筆觸溫柔,畫的是一只在山林中獨行的鹿。

他突然發現,那只鹿竟與她畫過的一張圖極像。

也是那種冷色調的、靜靜的、像是走了很久才走到這兒的鹿。

他愣了一會兒,低聲喃喃。

“那時候她畫給我……我還笑她說太孤獨!”

可現在他才知道,那只鹿,其實就是她自己。

他放下手裏的報告,站起身,走到窗邊,望着整座城市的夜色,一片燈火模糊,落在他眼中,卻像是隔了一層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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